黎烬脑中一片空白，他松了手，那枚小小的东西立刻掉回了江帆的掌心。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帆，身体甚至逃避似的后退了两步，没防备的磕到了厨房台面上。
黎烬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却触碰到了刚才放在那里的盘子，瓷器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了令人心碎的声音，“你把那个标记……当做交易？”
“不然呢？”江帆眉眼上挑，天生带着几分冷意，只是从前他从来没有以这副姿态面对过黎烬罢了。
他走近两步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抬了抬，“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偿还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不……不用偿还……”黎烬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靠着台面面露痛苦道：“那本来就是我欠你的，别说什么还不还好么？”
“不好。”江帆却格外的固执，“喜欢你、纠缠你是我自己的选择，选错了尝到苦果也是我活该，你了解我，我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黎烬第一次有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看着江帆手里的东西，只觉得那是对方用来划清界限的刀。
可他退无可退，只能煞白着脸色难过的抗拒：“别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可当时他用信息素逼着江帆妥协的时候，又何尝问过江帆想不想要？
心口疼得太厉害，让他不得不微微弓起身体，甚至狼狈的讨饶：“江帆……我的心好疼啊……像是快要坏掉了一样。”
“不会坏掉的，”江帆硬着心肠说：“还差的远呢。”
他把那东西放到了黎烬手边，而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说过我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但前提是我要把之前的一切全部清零，等过几天我彻底恢复，我会另外换个地方住，至于你……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我也不介意你继续住下去，反正空着也是浪费。”
黎烬惶然追问：“为什么？这是你的房子，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随时离开。”
“不为什么，只是不喜欢这里了。”毕竟他跟黎烬大部分的回忆都发生在这幢别墅里。
黎烬惨笑了一声，“除了说‘好’以外，我还有别的选项吗？”
江帆端着那盘煎蛋走向餐桌，“抱歉啊，我就是这么个专断的人。”
对方被标记过的腺体上明晃晃的贴着阻隔贴，将一切暧昧的痕迹彻底遮住，黎烬闭了闭酸涩的眼，低声提醒道：“这个……最好别贴太久，容易有刺激性。”
江帆“嗯”了声，“知道了。”
黎烬故意把“钥匙”遗落在了台面上，跟着去了餐桌边，“还有，你记得及时去医院复查……”
江帆三两口将盘子里的煎蛋吃完，抬眸堵住了他的话头，“我正准备一会就去，你要是没别的事，可以不用再没话找话了。”
黎烬张了张嘴，到底又给闭上了。
江帆轻笑了一声，故意用满怀恶意的心思揣测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如果我一直是之前软弱无力的样子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整天抱着我，我也没有理由说半个不字。”
心痛吗？委屈吗？善意被曲解的滋味好受吗？
心里闪过这句话的时候，江帆知道，他根本没能忘记从前的一切，他就是在报复黎烬，他果然是个心眼极小、睚眦必报的人。
黎烬神色郁郁的摇了摇头：“可你原本就是个小刺猬，我总不能让你一直维持着刺被拔光的状态。”
对方诚恳的态度让江帆磨了磨牙，很是不爽的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他大抵是想把生病期间没法闹的脾气全都闹回来，黎烬却只能纵着他，然后好好珍惜自己剩下的时间。
他想起自己之前一直说要给江帆补过一个生日，于是就跟黎烁泽请了假，寻思着找个蛋糕店临时抱抱佛脚。
已经能够独自开车去医院的江帆倒是心情不错，他如今正站在全新的起点上，于是迫切的想要忘记过去、尽情呼吸新鲜空气。
检查进行得也算顺利，医生看着报告点头说：“嗯，腺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临时标记目前看也没什么负面影响……Alpha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江帆抱怀倚在凳子上，闻言立即反问：“我能走能跑，为什么要他一起来？”
医生知道这位病人是个要强的oga，只好认真解释：“只是有些事要嘱咐Alpha。”
“告诉我也可以。”江帆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这次我一定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听，一个字都不会落下。
医生的表情有些无奈，不过这病人的情况特殊，警局那边又特意交代了要多关照，他只好耐心的嘱咐：“也可以，那就请江先生回去转告Alpha，你现在的状况可以适当减少安抚信息素的释放了。”
“好。”刚好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发情期可能会不稳定，虽然腺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但抑制剂尽量还是少用，临时标记是最好的办法。”
“……啧，知道了。”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解决发情的问题才行，oga还真是麻烦。
“还有，oga发情的时候Alpha也会受到影响，江先生也可以释放些安抚信息素给Alpha，但一定要注意让他控制好，千万不能多次标记或者直接进行终身标记。”
嗯？
江帆仔细回想了一下，但他能想起来的全都是黎烬难过的模样，倒是没看出他忍得有多辛苦。
他于是清了清嗓子问：“我发情……对他影响很大么？”
“当然。”医生推着眼镜陈述：“oga发情时的信息素对于Alpha来说堪比催化剂，很容易诱引出Alpha的易感状态，这种状态下的Alpha会出现暴躁、理智受限、占有欲旺盛、缺乏安全感等一系列症状，正常来讲只有激烈的释放或是强烈的满足感才能缓解，不过我看江先生的状态，Alpha应该是克制住了本能。”
……的确，就连标记后情难自已的亲吻，黎烬都没有落下。
他也会……需要自己的安抚信息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