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人皇
一道道如同星辰一般的光点点缀在虚空之中，组合成为一道硕大无比的阵法。
那道法旨上写着一个硕大的‘姜’字。
恐怖的威压扩散而出，牢牢的禁锢着这片虚空。
顾长生回首看去，看到了两处奇异的风景。
一处是云雾缭绕，充满仙气的山河水泽，上空之中有一道道的云霞缭绕。
另一处则是一片无底的深渊，一道道透明的虚影在深渊上空无意识的游荡，如同没有肉身的妖族一般，偶尔两只不同的妖灵碰撞在一起之后，顿时就会由无意识变成浑身血红，散发着一股暴虐的气息，开始互相撕咬在一起，直到一方将另一方彻底吞噬干净，才会停止。
老龙王的身影出现二人的身边。
他悠悠道：“怎么样？是不是看清楚了？”
顾长生点了点头。
方才他已经探查清晰了，周围的一切都被那一张写着姜字的法旨牢牢禁锢着，莫说是离开，哪怕是想要在周围的虚空之上划开一道缺口，都根本做不到。
空间的壁垒根本就不像在云梦泽之中那般脆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坚不可摧。
“那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川江河，就是我妖族秘境，云梦泽，也是我妖族可以在这一处禁法之域内，赖以生存的根本。”
“只是这根本所在，已经快要到极致了。”
“云梦泽本身的底蕴其实是不足以能够自行运转的，因为其底蕴太过于薄弱，需要依附在九州界之上，吞吐九州界的天道之气，才能够存在，而现在这样维持万年时间，更是有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产出，其实是透支了未来的潜力。”
“那些气运云泽，便是当年留存下来的底蕴。”
“但是经过万年时间的抽取，云梦泽的族运云泽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更何况在上古那一战中，折损了太多的战力以及气运，有太多的妖族被一战灭族，虽然其气运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附的存在，只是一团虚幻的气运，没有了任何的底蕴根基，清风吹来，便是气运散尽之时。”
“所以，在云梦泽彻底崩溃前，我妖族必须要从这里离开，才能够有一线生机。”老龙王有些感慨道。
他之所以蹲守在云梦岛万年时间没有任何的游动，就是因为这云梦泽的阵法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需要一位通天境的强者进行镇压，才能够保障云梦泽空间稳固。
“当年人皇为何没有彻底清除妖族呢？”陆血河忍不住问道。
老龙王抽了一口旱烟，笑道：“因为他不能，看到那一处深渊了吗？”
二人点了点头，老龙王所指的深渊，便是坐落于云梦泽下方的那一处深渊，有着一道道虚幻的妖灵所在，仅仅只是看上一眼，武者的本能预警就在疯狂的提醒二人，要远离那一处地方。
“那一处深渊名为妖渊，九州界，或者说应该称之为九州天，一方世界有光明所在，自然也会有黑暗所在。”
“这一处妖渊，便是连接在另一处血冥天之中。”
“而我妖族当年便是负责镇守此界，只是万年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天道秩序崩溃，此界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全部都溃散了。”
“也是自那时，人族出了一位人皇，至此开启了人族的崛起之路。”
“但是人族虽然胜了，我妖族终究还是这片天地的天道种族，若我族彻底灭绝，或者实力太过失衡，那这一片妖渊就会彻底的崩溃，至此打开那一道通往血冥天的门户。”
“到那时，或许人皇这些人族的绝顶强者不会有事，但是普通的人族必定承受不住那血煞之气。”
“我妖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自然也不会惧怕玉石俱焚，大不了一起死。”
老龙王笑眯眯道。
二人了然，妖族能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当年人皇最终选择了妥协。
不然如果真的将九州界与血冥天贯通，只怕是两族共同覆灭。
这样对于已经占据上风的人族而言，自然是不太愿意的。
“小子，老龙我想与你进行一场交易。”
老龙王看向顾长生，笑道。
顾长生有些不解，道：“不知道是什么交易？”
老龙王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云梦泽，并不是万年之内从未有人来过，至少八百年前，有人来过此处，那人你们两个应该也认识，他叫做独孤唯我。”
顾长生并不意外，毕竟方才他刚入云梦岛之时，这北地龙王便是直言自己是独孤唯我的传人，更是言明自己不会杀他二人。
“我不知道他的境界如何，但是我感觉他应该不会比当年的姜承天差。”
“姜承天当年虽然因为这一处妖渊的原因，不能彻底肃清妖族，但是也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以这一道周天星辰阵法将此处真正化为禁法之域，更是有其以精血所书写的法旨镇压，便是想要将我妖族气运彻底炼化，最后法旨禁锢住这一方天地的规则，彻底尘封住这通往血冥天的通道。”
“到那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但是可惜了，老龙我本体是烛龙，又是一直隐藏着没有出手，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虽然说不能破开这一道阵法，但是却也可以与九州天进行一些微弱的联系，窃取一些天道之气，艰难维系着这云梦泽的运转。”
说到这里，老龙王眯着眼睛，略微有些得意。
烛龙乃是上古龙族，最是精通空间与时间神通。
“那当年教主是怎么来到的这里？”陆血河问道。
他一直都在寻找独孤唯我的踪迹，只是可惜，自当年他离开之后，独孤唯我便像是彻底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
眼下看到了教主的踪影，这让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动。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老龙王没有回答，反问道。
“不是那五位妖王拉我们进来的吗？”陆血河有些不解。
顾长生陷入到了思考，脑海之中想起了在星图之中穿行之时发生的事情。
本来他已经定位到了一处节点，只需要沿着暗流，便可以成功离开，但是在最后一刻，有一颗星辰微微闪烁之后，整张星图便是散开，随后二人便是出现在了这云梦泽之中。
老龙王再次开口，嗤笑道：“这周天星辰阵法，即便是我，也走不出去，若是裂风几人可以隔着这阵法将你二人凭空抓取进来，那我妖族也不必龟缩在这地方，早就已经再次一统天下了。”
“这阵法相当于全盛时期的姜承天，他五人要是有这实力，早就是妖圣了。”
“也不对，应该是姜承天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这万年以来，你二人是第二个来到云梦泽的人。”
“那第一个人，就是独孤唯我，而且他还是强行破开了一道星辰，直接走进来的。”
“当年他来的时候，倒是不像你这么狼狈，而是直接一刀斩碎了这阵法，但是很奇怪，姜承天的阵法自他进来之后，又自动复原了，真是奇了怪了。”
“而他走的时候，那一道裂痕却是一直存在，没有消失，你二人便是从那一处裂缝之中走进来的。”
“当年他进来之时，也曾与我交谈过很多，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界意志，应该是一界最强者。”
“但是他却是告诉我，妖族脱困之事，应该在八百年后，随后便是直接离开了。”老龙王有些不解。
“所以前辈觉得我二人就是妖族脱困的希望？”顾长生说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中的妖族，是什么样子的？”
“你应该是儒家门生，读过很多书，所以我想问一问，你的看法。”老龙王说道。
顾长生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是儒家门生，但是心中怀着的却不是天下，我也永远不可能心怀天下苍生。”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过于遥远以及虚无，如果真的要说看法，首先就要说我自己。”
“我是一位极致的利己主义者。”
“虽然心中有着普世的善恶观念，但那是在我安然无恙之时，在我力所能及之时，我可以怀着极大的善意，去解救或者帮助别人。”
“但是如果我身处险境之时，如果一个与我素不相干的陌生人在我身旁，如果杀他，能救我自己，我想来，应该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君子不救，行事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就是我的行事准则。”
“你与姜承天，很像。”老龙王感慨道。
“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只是说了你自己，我想要知道你自己心中的答案。”老龙王再次开口问道。
顾长生有些沉默，但是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先分亲疏关系，再论人妖种族。
“好，这个答案，我老龙很满意。”
“你是万年之后的人，那就一切从新开始论才对。”
老龙王大笑。
他原来担心的就是，顾长生是那种迂腐不化的人族，口中总是喊着人族与妖族不可共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口号。
当年就是那群迂腐不化的人，加上妖族血脉之中的暴虐，最后成为了人妖二人大战的导火索。
老龙王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片，扔给了顾长生。
“这是当年独孤唯我留在这里的东西，说是让我在八百年后，交给进入到这里的人。”
“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就是独孤唯我口中的那个人。”
顾长生低头一看，正是秘境空间残缺的那三分之一。
他突然感觉，自己所走过的每一步，好像都落在了独孤唯我的眼中，真的有人可以一眼看尽八百年，布局如神吗？
“小子，我也不要求那么多，帮助我妖族破封姜承天留下的封印，我妖族会安心寻一处地界，休养生息。”
“万年之后的事，就要落在万年之后的人身上。”
“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情。”
老龙王眯着眼睛，淡淡道。
“前辈可能有所不知，外界的天地灵气其实还不如这里，而且更是有三教开天门的计划，如果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九州界可能要彻底的寂灭了。”
“到那时，妖族哪怕是想要休养生息，恐怕都是做不到了。”顾长生解释道。
此话一出，老龙王脸上顿时生出一丝诧异。
“什么开天门计划？”
“怎么老龙我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当年人族与妖族还未开战之时，他便已经是妖王境界，烛龙天生寿命悠长，其本身又不是自九州界诞生的妖族，其真实寿命可以说已经是好几万年。
但是他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开天门的计划，对于顾长生口中的三教更是没有太大的认知。
当年倒是有儒释道三家，但是也并未成教。
如果说是上界三教，他更是没有听闻过。
顾长生眉头一蹙，他心中升起一股疑云。
难道三教的开天门之计策是假的？
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感觉有些荒谬。
毕竟无论是天启城内的气运阵法，还是那些天道碎片，可都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且自己还亲自前去查探过，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是谁能够有如此大的手段，来布局，布局的话，又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不过北地龙王应该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毕竟二人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以其通天的手段，欺骗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前辈从未听过开天门之事？”顾长生沉声问道。
老龙王点了点头，认真道：“从未听闻过，哪怕是在上界，也就是大罗天，我也从未听闻过什么开天门之事。”
顾长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独孤唯我那一道刀意的话，当时其口中说出了登天一战，想来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才对。
但是现在自己却是又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那这些人中，谁说的才是对的呢？
“那天道崩塌之事呢？上界天道崩塌，三教之中有圣人提出以九州界洞天作为上界蓝图的模版，模拟天道崩塌之时的异象，以此来找寻解决天道崩塌的方法。”顾长生再次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