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观局之人
瑾仙看向寺庙之内，皱起了眉头，喃喃道：“碎空刀王人孙。”
无心注视着那道身影，僧袍之下的手仍不住用力的攥紧，道道裸露的青筋，能够看出此刻他心中的愤怒。
“藏了十二年，你终于不藏了。”无心冷声道。
那身上带着酒味的和尚拿起一旁的酒坛，再次仰头喝下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僧袍，滑落在地面之上，带起一阵阵的酒香。
随后他拿起自己身旁的长刀，将手中酒坛重重的摔碎在地上。
“醉生梦死十二年，是人是魔还是佛？”
“师兄，多谢你这十二年，我不想再藏下去了。”
那长须和尚大笑道。
法兰尊者再次摇了摇头，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那就是无心想要来这大梵音寺找的人吗？”雷无桀小声问道。
“恐怕就是刚刚那个醉酒的和尚？”萧瑟猜道。
另一辆马车之上的顾长生开口回答道：“是，但也不全是，自从我们进了这座城，便是已经入了局，不过现在这场戏的主角，已经变成了无心，我们现在就只是看客了，好好看着就行了。”
“对了，雷无桀，你的撼山拳练得怎么样了？”
雷无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太好，不过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能破境了。”
顾长生笑道：“不用着急，一拳打不明白，那就打十拳，十拳打不明白，那就打百拳，万拳。”
雷无桀点了点头。
无心与那和尚同时迈步向前走去，又同时停下。
在无心想要一脚踏过大梵音寺那道门槛之时，却是被长须和尚拦了下来。
“你要拦我？”无心冷冷道。
“你长大了，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本来不应该拦你，但是我不能看着你去死。”长须和尚叹了一口气。
“我死不死，好像与你也没有关系，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如此。”无心嘲讽道。
“当年的事。”长须和尚喃喃自语，随后苦笑道：“当年你才五岁，又记得多少事呢？”
“我天资聪慧，早早便记事，记得当时总骑在你的肩膀上，拔你的长胡子。还记得那时候你还没有出家，一手碎空刀耍得出神入化，我吵着要与你学，还记得，你背叛了我爹。”无心平静说道。
“背叛。”长须和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解脱。
他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倒转，单手握住锋利的刀刃，刀锋入手，嫣红的鲜血从手中流出，滴落在地面上。
刀柄朝向了无心。
“我一直在想，等你长大了，会不会来杀我。我那年去寒山寺，见了忘忧大师，也见到了你，那时你吵着闹着要杀了我。”
“我问忘忧大师，他说世间凡事皆有因果，说了一大堆佛理。只是当时我并未参悟，也害怕死，所以便躲了起来。”
无心单手握住眼前的刀柄，从长须和尚手中缓缓的抽出长刀，将掌心之中的伤口再度扩大了几分，鲜血流逝的速度变快了些许。
“所以你将碎空刀给我，便是已经参悟了生死，甘愿赴死？”
长须和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生与死哪有那么好参悟，只是我这十二年一直在想，你要是来杀我，我能做什么，思来想去，大概就是把刀递给你吧，梦境之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终于出现了，我心里也多了一丝解脱。”
“既然你已经无数次在梦境之中梦到过这一幕，心里应该不怕了吧，你的刀很快，应该不会痛。”
无心猛然挥刀，刚猛的刀气自那柄碎空刀之中涌出。
碎空刀王人孙，口诵了十二年来从未念过的佛号，平静的看着无心挥出的那一刀，尽管其掌心染血，僧袍带酒，但是在这一刻，这个假和尚，嘴角带着一丝解脱释然的笑容，恍若佛陀本相。
如佛祖拈花一笑。
法兰尊者身边的两位武僧皆是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心里看不惯这个不悟佛法，不修武道，终日酗酒的醉酒和尚，但是相处久了，终归还是有感情在的。
在场众人皆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一道刚猛的刀劲猛然挥出，却是偏差了几分，砍在了他的身旁半尺之处，碎空刀劲将王人孙的身体带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师傅曾经教过我，要我慈悲为怀，我现在可是个僧人，怎么会乱开杀戒。放心，我不杀你。”
“那对你是一种慈悲，我便要为恶，要你一辈子活在自责之中。”
“不过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杀你，便是救了你，所以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王人孙从地上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你要我为你做何事？”
无心一甩袖袍，迈步跨过眼前的门槛，走进了这大梵音寺之内。
其身上的佛道气运随着他跨出这一步，猛然绽放，一股通天彻地的金光自他身上升起。
整个大梵音寺之内，响起一阵阵诵读佛经的声音。
同时整个城池之内的人皆是发现，往日奉行修苦，如同破庙一般的大梵音寺，在今日绽放出道道金光，比最豪华的寺庙，都要富丽堂皇。
“我要你已经这大梵音寺，上上下下所有僧人，为我做一场法事。”
王人孙看着金光透体，如同在世佛子一般的无心，苦涩道：“你不该这样的。”
“我只问你，这场法师，你做还是不做？”无心再次说道。
王人孙看向一旁的法兰尊者，“师兄，我需要办一场法事，大概要你三百个和尚。”
法兰尊者面带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是老和尚这辈子剩下的唯一一个朋友，让你来主持这场法事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的唠叨了。”无心笑了笑，转过了身，“三日之后，我在那里等你。”
王人孙点了点头。
无心脚尖点地，只是一步踏入，随后又是一步踏出。
随着他的离开，大梵音寺内的金光敛去，再度恢复了那破破烂烂的样子。
雷无桀看着敛去的金光，惊讶道：“无心的功力这么深厚吗？”
顾长生微微一笑，“不，这是忘忧大师留给他的佛门武运。行了，我们也该走了，三日之后，才是一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