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遗憾
“贯通与大罗天的联系倒可能是真的，就是这毁灭九州天，模拟天道崩塌之事，怎么听起来这么匪夷所思呢？”
银翼狼王也同样是自上古那一战活下来的妖王，对于当年之事，其实大部分都知道。
他与北地龙王一样，从未听说过什么天道崩塌之事。
“我看他的神情以及语气，并不像假的，而且方才我回来之后，便是想要用这先天洛水龟甲推演一番那人族口中所说是真是假，但是即便我如何推演，都没有办法推演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像是被彻底掩盖住了一样。”老龙王思虑道。
方才那无论那龟甲如何推算，都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答案。
“您觉得是真的吗？虽然万年之前九州天与其余各天的联系在一日之间彻底斩断，但是应该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布下这么大的局才对。”银翼狼王有些不确定道。
“其实如果不是他说这模拟天道崩塌的事情已经是第十次，而且是每万年一次，我其实是有点相信他的。”老龙王站起身来，走入到小屋之内的浩瀚书籍之中，“但是如果是每万年一次，而且进行到了第十次，那这消息大概率就是假的，毕竟我们都是从万年之前活下来。”
妖族天生肉体强大，血气充盈，相应的其寿命也同样非常的悠长。
在妖族之中，现今活下来的大部分妖王，都是从上古之前活下来的老妖王，新生妖王比较少。
毕竟云梦泽只是一处小世界，而真武境则需要以阳神贯通天地，才能够成功凝聚出自身的法相，这个过程是对于天地的掠夺，云梦泽自然不能承受太多的索取。
“您的意思是，云梦泽的光阴长河紊乱了？我们在这里被封印了万年时间，但是在外界其实已经过去了十万年时间？”银翼狼王惊讶道。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并不大，我本体是烛龙，对于时间以及空间规则的波动最是敏锐，并且我也同时经常穿过姜承天布下的禁法领域，接引过九州的天道之力，应该是不存在十倍的时间流速。”老龙王淡淡道，“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光阴长河是一界最根本的规则秩序，云梦泽之内有我妖族，没有谁拥有如此伟力，能够将我云梦泽之中的妖族全部拉进十倍缓慢时间流速之中。”
“若是真有人做到呢？”银翼狼王问道。
“要么界灭，要么那人死，只有这两个可能。”老龙王沉声道，“如果只有一两人如此逆转时间倒也算了，但是我妖族所有人都被如此逆转时间，这因果，没有人可以扛的住。”
“就算是已经超脱而去的人祖以及妖祖，都不可能做到。”
他本体是烛龙，最是知道光阴长河的重要性，哪怕是可以自由在时间长河规则之上定居的辰灵以及光阴虫，都不敢轻易去改变过去存在的事情，那会有引来莫大的因果。
银翼狼王点了点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老龙王没好气道，“云梦泽已经快要枯竭，妖族想要存活下去，哪怕外面已经是天地大劫，大道崩坏，我们也要从这里走出去，不然真的要与这妖渊同归于尽了。破局的方法，就在那两位人族的身上了。”
银翼狼王沉声道：“可是他们终究是人族，当年我妖族与人族开战，可是结下了血仇！”
老龙王摇了摇头，“不，应该说是万年之前的妖族与人族，我们是万年之后的妖族，心中还带有血仇的妖王，除了通臂之外，也没有几个其他人了，裂风是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武道，三目则是当年欠了通臂的人情。”
“没有什么人族与妖族不能共存的事，难道没有了人族，妖族内部就不会自己打起来吗？”
说到这里，老龙王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当年妖族九位妖圣，七十二位妖王，更是占据天地大势，但是却被人皇率领人族硬生生推翻了，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妖族内部自行攻伐，都想着使绊子，保存自己的实力，哪怕是妖皇，心中也有种自己的私心。
无外患，必有内忧。
银翼狼王也同样叹了一口气，要是妖族内部一心，那就算是人皇有天大的本领，顶多也就是形成二族并立之势，绝不可能一战之下，倾覆妖族。
“去好好准备一下吧，我有预感，当年人族之中，也同样有一些人族活了下来，到时候可能就是一番苦战，才能够保我妖祖传承不灭。”老龙王轻叹一声。
银翼狼王点了点头，身化一道月华，离开了此处。
老龙王摇了摇头，喃喃道：“多事之秋，生死存亡之际啊。”
现在的他是妖族的掌舵人，他的任何决定都可能影响到妖族的存亡。
......
云梦岛处。
汹涌的灵气如同万川归海一般，被顾长生吞吐入腹，在云梦泽上空之处，那一条条组成云梦泽根基的气运云泽甚至都被这股力量所牵扯，隐隐有不稳之势。
另一处隐匿身形的青璃素手紧握，美眸之中略微带有一丝愤怒。
云梦泽万年之内没有晋升新的妖王，便是为了她能够顺利晋升到通天境之内。
离开之后，妖族哪怕是为了能够在九州拥有重新立足的根本，也要拥有自保的能力。
毕竟外界的一切东西都不太清晰，战力就是最大的保障。
而她体内返祖的九尾天狐血脉，就是最大的根本。
最重要的是，她是当年一战之后的人，并没有被人皇斩断前路，拥有更大的可能，不像其他妖王，大部分都已经到了极限，并且参与到了与人族的战争之中，受到了人族气运的压制，但是现在顾长生这番行为，就像是在挖她的根基一样。
但是想到老龙王的交代，她只能是忍了下来。
“等着吧，那一剑之仇，本姑娘一定会报的！”
顾长生识海之内。
一抹灵光悄然浮现而出。
正是那一枚老龙王给他的秘境碎片。
灵光快速演化，最后竟然幻化成了一副让顾长生浑身颤抖，不敢相信的画面。
那是一处略微有些杂乱的小屋，屋内摆放着两张简易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略微有些陈旧的显示器，桌上则是放着鼠标和键盘。
“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语，竟然又看到了自己前世的景物。
二十年转眼而过，那些前世之中的事情已经被他彻底尘封在了记忆深处，但是今日，却又尽数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脚步有些踉跄的迈入到那小屋之中，指尖有些颤抖的在那桌子上轻轻拂拭而过，真实的触感自指尖之处传来，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我回来了吗？”顾长生喃喃自语道。
他闭上眼睛，想要感受一番自己体内的真气以及气运，但是却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真气以及法相，也没有那惊天动地的剑道神通，道法玄妙，有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顾长生。
“咚咚咚。”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长生迈开脚步，来到房屋前，推开门，入目的是快递员。
“您好，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一下。”
他有些恍惚的接过快递，双目失神的呆坐在椅子上。
“是梦吗？到底哪一个才是梦？”顾长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推开门，一路走了下去。
那如同钢铁森林一般林立的高楼大厦以及嗡鸣的汽车引擎声，都在告诉他，这里不是九州界，更不是云梦泽，而是蓝星，一个走在科技文明道路之上的地方。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悲凉，在这蓝星之上，自己出身孤儿院，并没有什么亲人，如果说有，那应该也就只是老院长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动力，没有停留，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随手拦停住一辆出租车，便是向着孤儿院的方向而去。
很快，便是到了孤儿院院门前。
仍旧是熟悉的画面，略微带有斑驳的铁门之上，贴着一个有些昏黄的牌子，写着希望孤儿院。
这便是他从小到大所生活的地方，只是今日这孤儿院内，却是少了自己记忆之中那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显得有些安静。
他迈开脚步，推开自己面前的铁栅栏，孤儿院内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空旷，地面之上长满了杂草以及青苔，很是破落。
能看的出，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住过了。
顾长生看着周围那些破旧的跷跷板和玩具，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一道轻微的咳嗽声在孤儿院的小角落处响起。
顾长生记得，那里是老院长的住处。
随着逐渐靠近，一股浓郁的汤药味在小院之内弥漫着。
一位步履蹒跚，满头白发的老者缓慢的自小屋之内走了出来，看到顾长生的面容的那一刻，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和惊喜，最后却是化为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回来了就好。”
时间似乎并不像顾长生所想的那样，在他幻梦一场之时，便是就此定格，而是仍旧向前流淌。
老院长的身形也不像当年那样健硕，而是满头白发。
老人没有去追问顾长生这些年去了哪，而是像平常那般，仍旧如常。
接下来的几日，老人因为顾长生的回来，显得精神好了很多。
更是亲自做了几道小菜。
饭菜入口之中，那股记忆之中的味道让顾长生忍不住落泪。
“人走远了，有时候最好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睡上一场觉，梦醒之时，就是心中的迷雾消散之时，孩子，记住，往前看。”老人面带和蔼的笑容，轻轻的揉了揉顾长生的头。
顾长生推着老院长，在孤儿院门前的那条小河之前停留。
老人笑了笑，有些费力的说道：“当年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你，没想到，一转眼间，你就已经这么大了。”
“有时候啊，人就是不得不服老。”
老人的目光似乎察觉到了顾长生的心中所想。
顾长生消失了足足七年时间，在老人生前最后一刻能够再看一次他，心中的遗憾已经圆满了。
他像是当年顾长生闯祸之时那般一样，温和开口道：“能够在看你一眼，就已经可以了，向前走下去吧。”
一股睡意涌上顾长生的心头，他趴在了那石桌上，只是那双眸之中，却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老院长的身影随着那睡梦悄然消散。
在梦境之中的梦境，顾长生抬眼看了一眼希望孤儿院的方向，似乎是想要将这里的一景一物全部都记在脑海之中。
“去吧。”老人和蔼一笑。
周围的一切景物开始不断地涣散，模糊，唯有那孤儿院，像是黑夜之中的一盏明灯，等待着游子的归来。
那刚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快递员，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就是你的心结吧，看来我们真的挺像的。”他感慨道。
“这是梦境，还是真实？”顾长生沉声问道。
“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世界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我是你在这片世界之中的锚点。”快递员微微一笑道。
顾长生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自己这一次能够重新回来，便是因为眼前这人。
他退后两步，行了一礼，庄重道：“多谢！”
“人世间总有很多的遗憾。”快递员感慨了一声，似乎是想起来某些往事。
周围的景象开始不断地坍缩瓦解，一道道如同七彩光华在二人的身边涌现而出。
一道道七彩雷劫在天地之中涌现而出，似乎是苍天在震怒。
整个云梦泽之中，被裹挟在这一股威压之下。
老龙王一脸的惊骇，抛出自己手中的龟甲，只是龟甲尚在空中，便是直接爆碎。
容不得有任何人去推演。
一股冥冥之中的气机似乎锁定住了他。让他忍不住额头升起一丝汗水。
幻境彻底消散，一切似乎都是大梦一场。
只是周围的景物没有变化，仍旧是在顾长生记忆之中的那出租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