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武人相轻

龚铁木对小杨子说:“小帅哥,他是你兄长?”

“不是。”小杨子又改口说:“是,既是兄长,又是父辈,既是师傅,又是朋友。”

龚铁木对神偷杨说:“我总算明白了,你退隐江湖这些年,原来是偷偷地收了个好徒儿,这也是你不愿入宫的原因。”

神偷杨说:“这个小杨子不是偷来的,是在路上拣来的。”

“感谢老头杨。”小杨子说:“你给我说过,如果不是你把我拣回来,我会在路上冻死渴死饿死,也会被野猫野狗野狼吃掉。”

神偷杨一本正经地说:“如今不是野猫野狗野狼要吃你,而是朝廷要抓你。”

小杨子乐观地说:“野猫野狗野狼都吃不掉我,朝廷还抓得了我?我要抗议,我要反抗!”

“我知道你们不怕通缉,因为没有谁能缉拿到你们,再说认识神偷杨的没有几人。”龚铁木说:“眼下的形势你也清楚,王宫突生变故,我们很被动,真不知道两名大胆的通缉犯找我干什么。”

“找你是帮助你。”神偷杨说:“我们正是为王宫发生变故而来,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劝你尽快远离王宫,我们结伴浪迹天涯。”

龚铁木说:“哈哈,我正有此意,了无牵挂,就浪迹天涯。”

小杨子心想,原来这把保护伞撑不起了,龚铁木也无依无靠,他都需要保护。

“你跟随的是大太子,但要做大王的是三太子。三太子这人我见识了,他恩将仇报,内心极其邪恶,心理极其阴暗,他一定会对你和大太子下毒手。这几日有好几拨人悄悄跟踪我们,要对我们下手,我相信这些杀手与快意堂和三太子有关。你要保护好大太子,就要当心快意堂和三太子。”神偷杨露出手腕的伤口:“这一剑伤,就是三太子所赐,幸好我躲闪得快,不然早就没命了。如果他不能做一个好大王,我会报一剑之仇!”

神偷杨手腕的伤口让小杨子愤怒了:“不管他做不做一个好大王,我都要报复他!”

见小杨子的话语充满血性,神偷杨和龚铁木都笑了。神偷杨说:“这位小兄弟的脾气就是犟。”

事实上,昨晚小杨子在神偷杨的配合下潜入王宫,已经光顾了震焎的会客厅和书房,并顺手拿走了一些值钱的东西。本来神偷杨不准小杨子去冒险的,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的俗语教育小杨子,但终究拗不过小杨子的犟脾气,只好在外把风。小杨子说,在前来的路上,我说过我要到都城我要进王宫。

今早,震焎发现丢失了物品,不知行窃者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反正吓得不得了。毕竟王宫有贼传出去名声不好,并且这个贼来去自如更打王宫的脸,所以此事震焎没有声张,只是以王宫需要加强警戒为名增派了更多护卫,因为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面对,知道震霆今日要回宫。震焎想的是先把继位事宜搞定后,再来抓贼。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少年,一出手就惊动了整个王宫,只是宫里宫外的人不知内情,只知突然增多了护卫,对进出王宫的人盘查更严了。

龚铁木说:“民间在追杀你们,官方在通缉你们,享受如此高规格待遇的不多。看来官府悬出的赏金偏低了,你们的身价应该更高,你们要提高警惕。”

“需要提高警惕的不是我们,是你们!”小杨子又插话:“难道我的身价要涨到百金?”

这时震霆走了过来,神偷杨就把巴王的玉佩拿了出来。见到玉佩,震霆惊奇地问:“这是父王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神偷杨就将巴王遇害的经过以及社会的传言说了出来,小杨子做了补充发言。

震霆陷入沉思:“你们护驾有功,三弟为何下令要通缉你们?”

“这正是我们前来的原因。”神偷杨说:“宫廷之争,我们不发表意见,但我们要提醒大太子,大王被害,里面一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大王的伤势非常严重,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还要提防三太子,三太子心术不正,人品有问题,我们料定他会对你下毒手,你要提高警惕。”

震霆沉默不语,心想不能因为他通缉你们,你们就认为他也会对我下毒手。

神偷杨继续说:“不知跟踪我们的人是想要这块玉佩,还是想要我们的命,或者两者都想要。这块玉佩我们不配拥有,姑且让我们暂时保管。将来,不管哪个太子做大王,只要是百姓拥护的好大王,我会双手奉还!”

震霆喃喃地说:“不管哪个太子做大王,你这是明知故问。三太子是本太子的好弟弟,怎会去提防他呢?本太子是他的大哥,他又怎会陷害本太子呢?本太子代表父王和众兄弟,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等本太子处理完这些琐事,就带着龚铁木离开王宫,越远越好。”

神偷杨说:“先不要感谢,提起大王遇害之事,我想不明白,大王身边怎么安排了那么差劲的人,还不如我这位小兄弟。”

大家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貌不惊人的小杨子。

小杨子得意地扬了扬头,对神偷杨的大力宣传和隆重推介表示满意。

站在一旁的巴蔓子发话了:“差劲的人?你也太小瞧了他们,大王身边个个是高手,是本将军训练的高手!三太子、鄂将军、范受德,个个都是好样的。”

神偷杨说:“个个都是好样的?那他们的表现太令我失望了。实话实说,你训练的五名护卫还算是高手,他们是拿生命在保护大王。活着的这几个,要么是徒有虚名,要么是佯装杀敌,个个贪生怕死,如果不是我俩看不下去了,出手把劫匪一个一个除掉,不知结局又是如何。”

神偷杨说得没错,死去的五名护卫确实是拿性命保护巴王。其实震焎、鄂鼎武和范受德也在拼命保护巴王,不然他们就不会身负重伤。只不过这三人多多少少有点地位,也就多多少少有点私心,不会像那些护卫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震焎还想去当侯王,鄂鼎武还想去阆中城当大将军,范受德还想娶妻生子呢。

巴蔓子听了很生气:“你……狂妄无知!”

神偷杨知道巴蔓子的大名,巴蔓子也知道神偷杨的存在。但对于民间人士,巴蔓子在心里是瞧不起的,认为神偷杨不过会点雕虫小技,是空有虚名。因为巴蔓子曾在全国选拔过武术人才,没有发现特别出色的高手,但也发现了一批武将苗子,丁帅和彭腾就是这批苗子的佼佼者。高手在民间,真正的高手或许不会参加选拔赛,但就群体而言,真正的高手还是集中在都城护卫军中。

都说文人相轻,武人相重,其实同行生嫉妒,武将也相轻。督易图看不起巴蔓子,巴蔓子看不起神偷杨,神偷杨也看不起巴蔓子。要说当今巴国大地,武功最高的就是巴蔓子和神偷杨,然而这两个顶尖高手互相看不起,谁都不服谁。

小杨子见巴蔓子瞧不起神偷杨,心里不痛快,心想巴蔓子一定不是好人,就在巴蔓子身边一晃,摘走了甲胄上的一块饰件,算是小小的惩罚。后来巴蔓子发现掉了块饰件,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的。

想到生命垂危的父王,想到日夜思念的妻儿,想到需要照顾的五弟,震霆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如果没有这些牵挂,震霆连死的心都有。震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回宫一趟,了却牵挂,再毅然决然地离开,到农村去,到远方去。

震霆已是三个孩子的爹爹。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要紧的是做好当下。”震霆说:“按照规定,我们应该捉拿你俩归案,但你我都是沦落人,本太子自身难保,万念俱灰,也就懒得理会通缉令,姑且放过你俩。”

小杨子对震霆举起大拇指,表示赞成震霆的决定,在心里说我看得来你。

“请大太子不要灰心。”神偷杨说:“我说的灰心,不是指你今日放过我俩感到后悔,而是指你此时此刻的处境。好人一生平安,吉人自有天下,老天会帮你逢凶化吉。眼下看来是最糟糕的了,但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谢谢你的吉言,本太子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处理。”震霆说完,扫了一眼巴蔓子,提剑直闯城门,龚铁木和顾索格紧随其后。

既然震霆都不打算捉拿朝廷要犯,巴蔓子就当什么也没有见到,毕竟这两个要犯是三太子认定的,既不是巴王下令,也不是震霆下令。

震霆对守城卫士说:“本太子奉命回宫见父王,谁敢阻拦,就要谁的命!”

“请大太子息怒,我奉庹大人的命令行事。”督易图连忙赔礼:“大太子可以自由出入,但不能带一兵一卒,留下你的两名护卫。”

龚铁木和顾索格眼巴巴地看着震霆,震霆示意他们退后。

进入城门,震霆在鄂鼎武和两名年轻武将的陪同下前往王宫。

名义上是陪同,实则是监视。如果震霆这个大太子有过激行为,鄂鼎武随时可以先斩后奏。两名武将是曲承赐和范受德,虽然这二人还没有进入权力层,但震霆是认识的,因为他们都是副将的爱徒、名将的弟子。曲承赐是督易图的弟子,范受德是鄂鼎武的弟子。曲承赐是左撇子,左手拿剑,左手拿筷,左手拿笔。走起路来,肢体不协调,甩的同边手。也就是俗话说的,摆着灵活自如的同边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尽管如此,并不影响他拥有上乘功夫。

从鄂鼎武和范受德行走的姿势看,他俩身负重伤,按理应该在家疗养休息,却以大局为重,坚守在工作岗位上,抛开个人恩怨,敬业精神令震霆感动。

对于文武大臣,震霆与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没必要去刻意讨好接近某个人,因为迟早这个国家由自己管理,自然包括这个国家所有的臣民。其实,震霆很看好鄂鼎武这些武将的,鄂鼎武对震霆也很尊重。可今日鄂鼎武跟督易图一样,根本没有把震霆这个大太子放在眼里。走在熟悉而亲切的进宫路上,见三人像押着罪犯一样押着自己,震霆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心拔凉拔凉的。

路上碰见鄂鼎文,震霆内心一暖,终于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了。鄂鼎文已满四十岁,可鄂鼎文热情地向鄂鼎武打招呼,却没有正眼相看震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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