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天生的领袖

《丞相府的纸扎人千金》全本免费阅读

明在草丛中翻出弟弟的尸体时,整个人都呆傻掉了。好在闻声赶来的石头,迅速抱着乐跑下了山。

“报应!报应!哈哈哈,这是大地之母给杀人如麻的奈落恶鬼的惩罚!龙最疼爱的小孙子死了!死了!终于死了!”

族长带领着族民敲锣打鼓来庆祝此等喜事,不敢对村里唯一的铃医下手,于是将杀人凶手明押走,用医馆里给病患手术的工具,将其活生生剥皮,再剁成了许多段。

并不一棍子先将他敲死,比处理普通的猎物还要残忍。

仇者的家人,以不得安息的死状,被丢进了黄金冢中。

族民们在族长的带领下,在黄金冢旁,欢快得跳起了傩戏。

唯一笼罩在悲痛之中的,是哭坐在医馆中的龙。

长久的失败,让其精神近乎崩溃。

龙沉浸在最心爱的小孙子死亡的悲痛中,偏执得仇恨着罪魁祸首。

尽管这个罪魁祸首,亦是他收养的孙子。

不通人情的石头,亦被悲伤感染,第一回自主得领悟了,他要把明给抢回来,抢回来龙才不会难过,虽然此刻的明早已变成一段段的了。

见石头要出门,龙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红着眼睛怒斥道:“明害死了乐,明死有余辜,你不要去管他!”

石头于是不去了,蹲在小小的尸首旁边,静静得陪着龙。

可惜,部族的喜事尚未捂过夜,当天夜里,部族就被其他部族洗劫了。

相较于捕猎的正常伤亡,部族里因龙大胆的治疗尝试,而死去的人实在太多了。

曾经能与敌人对抗的普通部族,因为人数稀少,已经沦为了弱小。继续占据着不错的地理位置,注定有越来越多的部族想要来取代他们。

部族勇士的拼死抵抗,赶走了入侵者,但是部族不仅被洗劫一空了,还死伤惨重。

祸不单行,在众多的尸体没有及时处理后,一场瘟疫悄悄在部族中肆虐了。

周围的部族不再试图侵占这里,因为所有的部族都知道,不久的将来,不用他们动手,这个部族,就会自己走向灭亡。

族人如流水一样飞速得逝去,龙不甘心,他疯狂得翻阅着古籍,并找来了一只金蚕蛊,将其培育出庞大的数量后,将除去这只母蛊外的所有蛊虫,全部投入了黄金冢中。

全是尚未经历过残杀,漆黑如点墨的金蚕蛊。

黑色的蛊虫在腐烂了皮肉的白骨间穿梭着,腐烂的皮肉很快被啃食殆尽,黄金冢矮了,只剩下了分不清归属的白骨,黄金冢中又可以容纳新的尸骨了。

蛊虫寄生于白骨之中,控制着白骨像虫豸一样蠕动着。

“你们起来啊!”

龙抱着古籍,对着混乱的黄金冢怒吼,无意识的恐怖生命回应他的,只有密密麻麻的咀嚼声。

族民们害怕极了,他们不再将死去的族人丢进可怕的黄金冢中,但是染了疫病的人,就算曾经是勇士,也无法抵抗康健的龙,就算他已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况且还有石头在帮他。

“一定是没吃饱,吃饱了就可以站起来了!”

龙在石头的协助下,将一个又一个尸体抢走,并丢进了黄金冢中。

可是,藏匿在白骨中的蛊虫,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都填不饱。他们更加疯狂得蠕动着,还发出类似于人类啼哭的声音,来妄图索取更多的食物。

渐渐的,部族里不再有人死亡了——

疫病虽然残酷,但是身体足够强壮的人,总有能扛过去的。

在龙不停得给药,以及精细的照顾下,传染性极强的疫病断崖式消失了。

几百人的部族,转眼只剩下了几十人。

大地之母保佑,统领全族的年迈族长,竟是熬了过来。

恐怖的蛊虫是会带来灭顶的灾难的,想要保全所剩无几的族人的族长,想要用火烧死蛊虫——炙热的火焰可以烧死所有的生命,一定也能烧死可怕的蛊虫的!

可是除了龙,无人再敢靠近黄金冢。

但龙沉浸在让族人复活的偏执中,不可能亲手毁掉他辛苦培育出的蛊虫。

族长于是派了石头去。

对于曾经养育过自己的族长,石头还是很听他的话的。

不出所料,石头尚未将火把丢进黄金冢中,就被蜂拥而出白骨们卷进了其中。

密集的咀嚼声随之传来,在远处观望的族人们,一窝蜂全跑了。

本以为,石头跟所有被投入黄金冢中的尸体一样,将会死无葬身之地,结果,当天晚上,龙一如往常准备关门时,意外见到了如常归来的石头。

只见石头浑身上下,依旧像往常一样裹满了麻布。唯一的不同是,今日的麻布上,不仅沾了泥土,还沾上了许多的血迹。

龙几近狂喜,紧紧得抓住石头不愿意松手:“你没死!你真的没死!石头,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我让你去黄金冢果然是对的!一定是祝在保佑我!一定是祝在保佑我!”

“无所不能的祝保佑!我一定会救活所有人的!我一定会成为尘世间最优秀的铃医的!”

龙近乎癫狂得反复念诵着这几句话,尽管石头始终呆滞得站在原处,不曾回应他一句。

在这之后,石头每天依旧会上山采草药,但采回的全是死去前摘回的那几株品类,每日与龙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说着相同的话,不知饥饿般再不曾在医馆里吃过一顿饭。

石头仿佛真的复活了,但只有龙知道,石头一直在重复着死前那一天的事,并且,一言一行,比往常更加得愚钝了。

那日的石头,受村长的指使,龙的默许,带着火把前往黄金冢时,尚来不及吃饭。

经过几日提心吊胆的观察,族民们将石头定性为了“咒人”。

“这是被黄金冢诅咒的咒人!见不得阳乌的咒人,遇见他是会倒霉的!”

所剩无几的族民们在年迈族长的带领下,选在赤日炎炎之时,齐齐举着一度不敢举起的火把,来到医馆前,准备要将石头给烧死。

无人在意,浑身裹满麻布的石头,整日穿梭于山林之间,其实是并不惧怕阳乌的,所有人都忘了,一圈又一圈将石头缠裹住的纱布,其实源自他们惨无人道的伤害。

族民们只知道,他们要再一次烧死这个早就该死掉的咒人!

祝已经远走,这一回,将无人能阻止!

龙双手撑平,挡在石头的身前,试图用虚弱的肉体凡胎,阻挡怒气冲冲的族人们:

“与金蚕蛊共生之人,将会得无疾无痛之身体,享万寿无疆之生命!金蚕蛊将赐予我们活死人肉白骨的幸运!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无数次!只要我们与金蚕蛊共生,我们就能脱离凡尘,享无上之极乐!”

但是,慷慨激昂的话无人听,气极的族人们,只是将龙狠狠推开,并将几十个火把同时丢向了石头。

像上一回被架于火堆上一样,石头瞬间置身于火海。

石头原地站着不动,嘴中却惊恐得喊出了一声“疼!”。

这一声喊如惊雷一般,让被推倒后束手无策的龙瞬间泪流满减,他放弃了从火堆中抢人,转而冲去了黄金冢,将被蛊虫附身的残肢断臂们全给放了出来!

低贱的黑虫茹毛饮血,却认得饲养他们长大的饲主,并不将他视为食物,于是驱使着残肢断臂们,赶往香甜活物的聚集地。

破败的医馆,转瞬被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包围。

残肢断臂们闯进医馆之中,将大火给踏平。

硕果仅存的族民们,眼睁睁得望着曾经的亲眷好友们,将他们给撕咬啃食,尽管森然的白骨群,早已叫人分辨不清其生前究竟是为何人。

不过瞬息的功夫,鲜活的生命就全部沦为了剔除了皮肉的白骨。

蛊虫纷纷从原先的白骨中爬出,争相占据着最新鲜的白骨。

刚才还跳动攻击的白骨们,毫无声息得倒在了地上,无数的黑虫覆盖于其上,争先恐后得挤入了新鲜的白骨之中。

龙痛苦得扑了上去,想将刚刚沦为白骨的族人们给抢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全变成了行尸走肉!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明明我成功了!”

可是,扑在疯狂蠕动的白骨之间,只能让他随波逐流,连抬一下手,都成了一种奢侈。

直到白骨潮褪去,歪倒在地上,重新触碰了实地的龙,才有机会重新站立了起来。

“全死了……全死了……全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都死了……”

“假的!全是假的!”

龙神情恍惚得站起,目光空洞得在简陋的医馆中游走着。

芭蕉叶与兽皮盖成的屋子几乎被烧成了精光,只留下被烧成了焦炭的四方矮架,随着凄惨的晚风嘎吱作响,摇摇欲坠。

龙边走边念叨着,全然不顾风雨欲来的危险。

石头狼狈得坐在被踏平的火堆之中,身上包裹着的麻布,全部被烧成了焦黑色,刚一站起,就扑簌簌得往下落灰,露出其中丑陋可怕的疤痕。

无人再朝他丢火把了,但被火烧与否,石头皆是一如既往得平静。

石头抬头看了下天色,又到了采草药的时间了,于是他背起背篓,准备上山了。

龙如梦初醒,用力得抓住石头不放,声嘶力竭得质问道:

“石头,你告诉我,你活得好好得对不对?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你说啊!石头,你说啊!你不说我如何救活所有人?

你明明知道喊疼了,被火烧了你是知道喊疼的,你已经与金蚕蛊共生了,你明明已经有自我意识了!

石头,你说啊!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救活所有人?你不说我如何成为这世上最优秀的铃医?!”

可是,不管龙说再多的话,石头依旧像刚复活时那般,一言不发,唯一一次发声,仿佛只是心念者的南柯一梦。

石头固步在死亡前夕的记忆中,因为被拉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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