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少年将军

花春盎哽咽道:“我……呜呜……我无肉身……呜……附身于纸扎人上,纸遇水就化了,哭……哭多了……呜呜……眼泪自然就把纸片上……上面描摹的颜色给洇湿了……”

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搭搭的,别提多可怜了。

说着用力又一推谢恒,委屈得凶道:“我不要你管,让我化了得了!”

谢恒不松手,她又岂能推得开?

谢恒抄起花春盎进了车厢里,快速得翻阅起《道门真经》,停至《净衣咒》篇,囫囵读了数息后,从腰间解下葫芦,从中倒出一点朱砂沾在食指上,在靠近她洇湿最严重的侧脸处,快速得画起了符箓。

及至往她的脸上一推,花春盎的颈间却忽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谢恒再想收手已是来不及,金光对冲符箓瞬间炸开,在花春盎的左脸处炸出了个指甲盖大小的水泡。

水泡圆鼓鼓水盈盈的,只要轻轻一戳,就能渗出澄清的黄色液体来。

花春盎痛得瞬间跳起,脑袋撞上车顶后,一屁股又弹坐了回来,两瓣屁股快开裂了,身上哪哪都痛,不知该先抱哪里,于是在宽敞的车厢里就地打滚了起来:

“哇——假道士,你要谋杀啊!哇呜呜呜呜——”

金光散尽,最后一点余光收拢进,花春盎脖颈上的银制长命锁中。

锁面上雕刻着古老的纹路,是件自保的法器。

咒术无法用在她身上,又无携带止痛药,谢恒只能勒缰绳停车,跳下车去。行了数百米,好歹摘了颗川芎草回来,嚼碎了敷在伤口处,具有镇痛止血的作用。

伤口本就只是一瞬的剧痛,之后火辣辣的不算难以忍受,见谢恒跳车离开不管自己了,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还在装模作样打滚的花春盎连忙骨碌碌爬起。

结果刚掀开车帘子,就与弯腰准备进来的谢恒撞上了。

花春盎小嘴一撇,害怕之情融作了满腔的委屈,质问道:“你去干嘛了?”

僵持着也不让谢恒进来。

“我摘了棵草药回来,川芎草,具有活血行气、祛风止痛的作用。”

谢恒将川芎草递给她看,花春盎总算愿意放他进来了。

只是自闭得缩在角落里,面对着车厢壁不去看他,显然还在生气。

谢恒只能先处理水泡,先是嚼碎了川芎草敷在水泡上,再找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挑破水泡,最后洒上金疮药粉完事。

战场上的将士们,磕破了这点油皮哪需处理?随便拿手一捏就完事。上等的金疮药,那是要用在缺胳膊断腿的保命地方的。

不过相府的千金身娇肉贵的,一点不顺意就能倒出一盆的金豆子,谢恒也没跟女娇娃相处的经验,只能按最高规格处理。

花春盎咬牙忍着痛,依旧不搭理他。

“还很疼吗?”谢恒坐在她身侧,道歉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戴着的长命锁是个法器。”

花春盎仍是不搭理他。

空气安静,气氛尴尬。

谢恒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于是无话找话得拍起了马屁:“此长命锁是古老部族的法器,价值不可估量,花丞相果然如外间传闻那般疼爱你。”

花春盎撇嘴:“才不是我爹送的,这是大祭司送我的。”

说到金贵的宝贝,小下巴微微抬起,不由得便神气了起来:

“它可不止能保护我!靠着它,我不用飞鸽传书,随时都可以跟大祭司联系!平日里,长命锁是不响的,只要我摇动这三个小铃铛……”

花春盎抓住长命锁下缀着的其中一个小铃铛,刚要演示一遍,就被谢恒抓住了手:“先生事务繁忙,无事不要相扰。”

事出紧急,语气不由得有些生硬。

花春盎一听又不高兴了,金豆子不要钱似的一串又一串往下砸:

“怎么无事了?呜呜呜我脸花了,被烫起泡了,毁容了,我要跟大祭司告状!我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让大祭司不给你那短命鬼表姐炼救命药了呜呜呜呜呜!”

“不要胡闹。”

谢恒只能再度放软了声音,用手背给她擦拭着眼泪。

常年舞刀弄枪的手背到底粗糙,很快又给她娇嫩的小脸擦出了红痕。

谢恒愧疚不已,赶忙从马车中找出一块手帕,从银制水壶里倒了点水洇湿,避开水泡处,小心仔细得给她擦着脸上的色块。

好在供魂魄安身的纸扎人,材质跟普通黄纸还是有区别的,没给擦得更花了。

仔仔细细得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这张精致的小脸擦干净了,五官也未扭曲缺块。

谢恒暗暗松了口气,慎重得打好腹稿后,将话摊开了说:

“安歧,我的确是为了给我表姐救命,才答应娶你为妻的。但你放心,我既娶了你为妻,就会履行丈夫的责任,不会故步往事,纠缠旧人。

你若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待你。感情非是一日养成的,你若现下叫我对你情比金坚,实乃镜花水月。

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学着去喜欢你的。等到他日我帮你将固魂的骨骼找回,我的去留全凭你心意。”

花春盎眨巴着大眼睛,眨掉了最后一滴泪,却是止不住大哭后遗留的抽气声。

谢恒叹了口气,轻轻给她擦去了这滴泪,将毕生的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如对待三岁稚儿般问道:“听懂了吗?”

花春盎点头。

谢恒温柔得复问:“不哭了可以吗?”

花春盎摇头。

满腔的愧疚无法排解,谢恒忸怩得将她抱入了怀中,学着她句尾喜欢翘尾的音那般哄道:“不要哭了嘛。”

花春盎依旧摇头,吸着个鼻涕泡泡,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你说错了……唔……你入赘了我相府,是我娶你为夫婿,非是你唔娶娶我为妻。”

谢恒替她擦去了有碍观瞻的鼻涕泡泡,怕再将她惹哭,不得不回应:“……恩。”

得了谢恒的肯定,花春盎自信满满地继续说道:

“我爹说了,说了呜……自古男子娶妻,少有入赘女方家的。男子生性好强……不管嫁的妻子品貌如何,呜呜……家境如何,内心都会扭捏难快。”

“……”

见谢恒不答,花春盎用直勾勾的眼神催促着,谢恒:“…………恩。”

得了肯定,花春盎方继续往下说:

“夫妻相处,和呜和睦融洽最是重要……由于颠倒了纲常,女方更是要给足了男方尊重与安全感,才能使后宅安宁。但呜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是女方不能仗着母家屏障妄自尊大,男方更呜更不可仗着……仗着婆家纵容恃宠而骄。双方皆需得张弛有度,方能相携至白头。”

谢恒:“………………恩。”

可怜花丞相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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