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0.背影

许年看到手机推送的消息,才知道今天是立冬。

她早上煮了锅水饺,和唐黎分食。

房子是许年贷款买下的,面积不大,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唐黎上份工作干得不满意,辞职闲在家,前些天,为逃避父母唠叨,暂时躲来她这里。

两人多年好友,当初许年说要开店,唐黎二话没说,投了五万进去,每月按比例给她一定分红就好。

无论于己于彼,这都是一个极具风险的决定,但唐黎说,她之前赌她考得上好大学,赌赢了,再赌一次不会让她亏钱也无妨。

学习也好,经营也好,许年踏实,肯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亏。

唐黎反而自夸,说就知道她没看走眼。

吃完早餐,许年又做了煎饺,用餐盒装着,带去店里给何与沁和薛宁。

“我妈之前听说我老板才二十多岁,还怕我干不了多久。”

饺子还热乎着,薛宁边嚼边含混地说:“不过我决定了,要是你开一辈子,我就跟你干一辈子。”

许年笑笑,“借,借你吉言。”

“不过你之前工作不是挺好么,为啥还回阳溪啊?要是我……”

闻言,何与沁拐了下她,“还不快点吃?待会儿有客人要来。”

薛宁反应过来,这是忌讳提这个话题的意思,虽然不懂,倒也很快咽下食物,开始忙活了。

上午,许年订的东西到了,她出去清点签收。

做甜品,面粉、奶油、鸡蛋、牛奶等原材料消耗量大,基本得一周一订。

“好,没,没问题了,谢谢。”

结算完,对方拿着单子,开车走了。

许年正要弯腰搬箱子,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抢了先。

男人力气到底大得多,来回两趟,就把东西全搬进去了。

接着,他从架子上取了包吐司,拆开,兀自吃起来,还毫不客气问:“有水吗?”

薛宁看着他,一脸茫然,愣愣地给他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杯水。

她又看向许年,像是问:谁啊这是?

许年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把他拽出来。

“许,许凌,你来干吗?”

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问自取,以为这些是理所应当可以和他共享的。

其实无异于强盗。

但许年倒也没那么在乎,皱着眉,是猜到他八成又有事求她。

许凌说:“老话还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必要把我拒之门外吧。”

“有事你就,就直说。”她懒得和他兜圈子。

“我妈前两天去医院检查,那几颗瘤子长大了,要做手术割掉,我也没什么钱……”

叔母前两年去医院体检,查出子宫里长了肌瘤,但医生说不大,不影响生活,可以先观察。

去年临近过年,她走在雪地上,摔了一跤,年纪大了,骨头变脆,这一跤摔得不轻,动了手术,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到现在也不能干重活。

许年问:“还,还在一院?”

“嗯,昨天刚办理住院。”许凌说,“我妈对你也算不错,做人不能不讲良心,是吧。”

又搬出这老一套。

这么多年过去,许凌依旧不长进。

他难道以为,她还是那个受欺负,忍憋屈,不知反抗的许希么。

许年说:“得了吧,要,要说欠你们的,拿了那,那么多钱,也早就还清了。”

“什么事都谈钱?我妈照顾你,给你买衣服、做饭,这些用钱算得清吗?”

“许凌,之,之前,就是因为叔叔,我才,才辞职回阳溪,我已经够,够仁至义尽了。”

“照你这么说,你是要坐视不理?”许凌冷着脸,“你上大学,我妈给你塞了五千块钱,你别当我不知道。”

店开在十字路口边,人来车往,风也大,裹挟着鸣笛声一道拂来。

又冷又吵,直往骨头里钻。

今年大抵是个寒冬。

“没谁的钱是,是大风刮来的。”

许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我会去,但你说的那,那句‘做人要讲良心’,也,也奉还给你。”

至于原因,他自己心知肚明。

转身前,她又说:“下,下次别直接来这里找我,有事发,发消息就好。”

背后的一声冷笑,未阻碍她脚步分毫。

许年第二天才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叔母住的三人病房,她是中间那张病床。许年一进去,便见她穿粉白条纹病服,盘腿坐在床上,和邻床在聊天。

她已年过知天命了,脊背佝偻许多,头发也白了大半,但说话嗓门没减弱半分。

许年把拎的水果放在桌上,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响,叔母说:“希希,来了啊,坐。”

她坐下,看到住院单、检查单,问:“住院费交,交了吗?”

“不交哪会让人住进来哦。预交了三千,不知道用了多少,之后肯定还要补的。”

许年说:“我待会再,再帮你交七千,医保可以报,报一部分,应该够了。”

叔母瞥她一眼,猜到她的心思。

没直接给钱,是怕被花到其他用途上。

许凌高考考得很差,读的民办二本不知名院校,一年学费加住宿费几万,相当于花钱买个本科学历。

依叔母的观念,他们就是得举全家之力供他上大学,不然不好娶老婆。

待他毕业,到了找工作阶段,他眼高手低,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女朋友和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花钱大手大脚,迄今为止,一分积蓄都存不下来,平时都啃老。

他变成如今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叔母的宠惯逃不了干系。

说许年心硬,她又不会真抛下他们;

说她心软么,她也不可能尽叫他们吸血。

邻床问:“这是你女儿啊?”

“没,侄女,但也跟闺女差不多了,她爸妈去得早,她十来岁就跟着我们。”

邻床打量了下许年,又说:“长得蛮漂亮,结婚了吗?”

“别说结婚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整天守着她那个蛋糕店。”叔母翻着袋子,拿了几个橘子,递给邻床及家属。

“现在的女孩子啊,都这样,我一个表姐的女儿,三十了,也是不结婚,急死人了。”

叔母边剥皮,边摇头叹:“你说,一个女孩子,那么要强干吗呢,还不如趁早嫁个好人家。”

对方笑着,“时代不一样咯,劝她们,她们还要讲我们老古板。”

“她主意大了去了,才不会听我的。”

许年忽地离座,拿起开水壶,也不管里面其实还有水,只想离开这里,“我,我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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