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6

“啊啊啊啊——死人了!又死人啦啊!!”

天已大亮了,亏得有人在我耳边大叫,不然我也无法醒来看见这晒到屁股的太阳。

“欸,我没死啊。”

我默默从地上坐起来,若无其事地掏了掏耳朵。

那人又大叫:“我当然知道你没死,我说的是她!”

“嗯?”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瞧过去,好家伙,三个人地上排排躺。

一个商唤凛,一个郭良,还一个陌生女人。

我摇摇头努力让脑子清醒,却怎么也梳理不出晕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装作淡定地转而对着仍鬼吼鬼叫的那人道:“只死了一个啊?”

“你还嫌死得不够?!”他一脸惊骇地望向我,随即大叫着冲出门,“要死咯要死咯,走了一个老刘头又来一个小刘头,我们仙及镇别想太平了!”

小刘头....莫非是在说我?

我当即想追过去好好教训他,可躺了一夜的冷砖地,腿早就麻了,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得恶狠狠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以拳捶地聊以解恨,而这一拳又偏巧落在了郭良身上。

“哼...”

他闷哼一声吐出口淤血。

我大惊。过去我是有听说过初入武林的毛头小子修炼秘籍一夜之间变成天下第一的传奇故事,可万万想不到这样的故事也能发生在我身上。

“莫非那蛊虫也是修炼武功的不二法宝...”我暗自窃喜。

“你没睡够么?尽做白日梦。”商唤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轻巧揭破我的大侠梦。

我无语:“你懂什么,这叫胸怀大志。你既然早就醒了怎么还躺在一边装死?”我有意与他作对,谁叫他总和我对着干。

“呵,”他轻笑一声,幽幽将目光投向仍躺在地上起不来的郭良,“我只怕真被人打死了呢。”

看上去郭良与商唤凛的确结下了大梁子,我无心掺和他们之间的纠葛,只抬抬下巴朝那具女尸努嘴:“你杀的?”

商唤凛翻身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那女尸近前,观察许久而后道:“不是。”

我还欲再问,却觉得袖子被人使力抓着,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郭良,他正顶着一张青紫爆筋的脸向我求救。我赶忙扶他坐起,只见他低头抠着嗓子眼哗啦啦吐出一团白花。

他待到嘴里吐干净了才艰难开口:“我....咳咳,是我杀的。”

现下情况已大致分明了,约莫就是他们三个一言不合混战扭打起来,而那陌生女人实力不敌,被郭良杀了,约莫之后郭良又单独与商唤凛打了一架,我想及此连忙检查起身上,他们打架吐血受伤就算了,可别波及到我。

商唤凛见我动作,在一旁凉凉开口:“放心吧,我们在房顶打的架,可连你的一根汗毛也没碰上。”

我大感放心地长舒一口气,随即又后知后觉发现商唤凛话里句句夹着暗箭,酸溜溜的。我本着看戏不需花钱的心态,故意激着他:“唔,其实细细想来我也无甚可担心的。毕竟郭良在场,我知晓他必定也会护着我。”说罢我便直直看向商唤凛,玩味地挑起眉毛,“至于你嘛,恩人,原应是郭良与我让着你呀。”

商唤凛怒极反笑,额上青筋爆开,偏偏嘴角还牵扯着向上提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竟需要他——”他随手一指郭良,咬牙切齿,“让着我?”

“嗯...定是让了的吧。”

其实这里头有一点我尚还有疑惑,郭良明明连老刘头也打不过,怎么一下子突飞猛进能将那个神秘女人也杀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商唤凛也不敌他,莫说是我想错了?老刘头还是个隐世高手?

我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将这疑问暂且搁置,就欣赏着商唤凛气到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偷着乐。待到笑够了才舍得将头又抬起来,郭良在边上兀自打坐,商唤凛躺在屋顶上晒太阳,没一个有动身的意思。

“为什么不走?”我问道。

商唤凛冷哼一声没有开口,我知道惹了他不快,转而去看近旁的郭良,他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真没意思。”

热脸贴冷屁股,真没意思。

但是没关系,所谓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难找么。大活人都闷声不说话又怎么了,这不还有死了没多久的老刘头嘛。正好日头正晒,阳光正好,我蹲在老刘头尸体旁复又研究起来。

丑。

细看下来更是丑。

他肚内的蛊虫失了养分的缘故而变得干枯,越发像死去的香兰,我扯过老刘头身上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企图遮住他的肚皮,正动作间却看见从老刘头衣襟里流出信封的一角,我展开:

桐生,兰儿病入膏肓,恐回天乏术。如今只得云山玉能相救,愿怜你我旧日情意,再为我与兰儿算上最后一卦。

云山玉。兰儿。桐生。

这前一块是宝物,说出去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我是明白的。后一个兰儿,不甚了解。最后一个桐生....我猜想是老刘头。

据赵裁缝所说,老刘头是在一个冬夜闯进仙及镇的,众人看他疯疯癫癫都巴不得赶他走,偏偏他又像狗皮膏药黏在镇里。

直到某一次镇上的大户人家刘家办家宴,老刘头又装疯卖傻似的跑去人家门前大肆叫嚷,说的什么刘家办寿,必惹灾祸,要人家里出三百两买一条保命之方。

周围人都笑话老刘头自不量力,刘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碾死这个胡话鬼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他们都唏嘘老刘头定然活不过那日晚上。哪想当日的寿星公也是个爱听胡话的,当即出了三百两买下了这所谓的保命之方。

结果自然是无甚灾难,安全度过。刘家安稳过了三日便耐不住寻来老刘头把这事儿说清楚,老刘头这个混不吝的倒吐了人家一脸口水。这不好了嘛,刘家勃然大怒,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找人将喝醉了的老刘头好一顿打,完了还抢了老刘头的赌资。

这下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当天夜里刘家便走水了,大门也被无故锁上,他们在墙内头被烈火炙烤,哀叫哭嚎一整夜,墙外头的愣是没一个人听见。如此也就失去了最佳的灭火时间,刘家上上下下五十六口人命无一生还。

镇上的人都传言这是老刘头的报复,对他更是忌惮,敢怒不敢言,更因着刘家这档子事,给他安上了个老刘头的外号。

这往事已是很久之前的了,镇上年轻人差不多都忘了刘家灭门之祸,但老刘头这个称呼却一直叫到现在。

而这封信上的称呼竟是桐生,看来老刘头的本名就是这个了,而写下这封信的人,就是老刘头的旧情人了。

我看着地上那张面目扭曲的老脸,默默无言。

老刘头啊老刘头,你真是死了都要摆我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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