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热

用和震惊不已。

他立刻道:“相公缘何这般想, 您如今还正当壮年,正

虽然说这个壮年说的有些亏心,但是寇準目嘛香, 突然辞职,有些不符合常理。

而寇準听了这话,却只是感慨的叹息了己明白,如今已经大不及从前了, 而且最要紧的是,,就算我不告老还乡,只怕也是坐不稳的, 还不如以退为进,免得给人留下什么把柄,日后更不利

李用和听他这么说, 倒是隐约明白了寇準的意思, 看来他也已经看出了太后的野心,而且明白自己如今的势力是斗不过太后的, 不仅是因为他的政治势力比不过太后, 更是因为他已经年老体衰,他的精力也支持不住去谋划这些斗争,还不如急流勇退, 留一个清名, 也免得日后太后以他为靶子, 再去清理与他亲近的臣子。

这个想法,虽然有妥协的因素在,但是也的确是个两全之法。

如今太后已经拉拢了许多人站在自己一边,这个时候和太后硬碰硬, 并非明智之举,而且太后她如今年纪也大了,就算是垂帘听政,还能再熬几年?她又没有亲儿子,外戚势力也就只有一个刘美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说到底,她也就是个代管政务之人,迟早这个权力,还是得回到老赵家手上。

寇準想明白了这一点,便也不会急着和太后针尖对麦芒了,而且不止如此,他还了解到一件事。

想到这儿,寇準低声对李用和道:“你我相交多年,如今我要辞官,还有件事要嘱咐你,那个王曾,虽然表面上是太后一边的人,但是此人却并非奸诈之徒,为人处世十分有底线,当时他写先帝遗诏,那个权字,便是他做主加的,可见他心中也是明白正统大义的,此人可拉拢。”

李用和一听这话,心里倒是咯噔一下,所谓的权字便是加在军政大事之前的那个权字,代表的意思是代管,因此可以说,如今太后掌管军政,从法理意义上来说,只是代为管理。

即便这小小一个字并不能改变什么现状,却也可以看出来王曾此人的缜密心思。

李用和确信,寇準的这一番判断没错,王曾的确是个有政治底线的人。

他立刻点头:“相公放心,我都明白了。”

寇準满意的笑了笑,但是许久又感叹道:“如今我走了,只怕丁谓就要名正言顺的拜相了,大宋的宰相之位让这样的蠹虫坐上,真是国家之耻。”

李用和见此,也只能轻声安慰他:“丁谓此人,行事过于嚣张,也过于贪婪权柄,我看他迟早会自食其果。”

虽然知道这是李用和在安慰自己,但是寇準还是释怀的笑了笑:“那我也就盼着这一天了。”

之后两人又商议了许久,寇準也给李用和提出了一些建议,无非就是让他这段时间低调行事,不要再与刘家和太后起什么冲突。

这个道理李用和自然也明白,一一点头应下。

等两人商议完,外面的天都快黑了,两人这才分别。

这次李用和亲自将寇準送上马车,目送他走远,这才回转。

李用和往家走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寇準是他好不容易才搭上的有政治影响力的人,可是如今,他却要辞官归乡了,这对于李用和来说,自然是十分严重的打击,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寇準如今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如今人家也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脸去劝人家什么。

不过幸好即便寇準走了,他的境遇也没有太过危及,无非就是低调一点,老实一点,这点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更何况寇準走前还给他指了条明路,王曾这个人,他没接触过,但是日后或许可以想办法接触一下,他到底表面上还是刘后的人,自己和他搞好关系,没什么压力,刘后就算知道了,也只当他是想要攀关系投靠她们一派。

这般想着,李用和心中便也平静了许多。

**

寇準既然说了要辞官,那他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第二日,寇準就上书请病假,说自己身体不好。

刘太后知道了,竟也很给面子,派了太医去给寇準看诊,还给寇準赏赐了许多补身体的药。

这样大的恩典,寇準几天后便上书自己又好了,开始上朝。

只是他人虽然来了,但是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寇準面色苍白,身体虚弱,一看就是还没好全。

之后寇準又断断续续的请了好几次病假,一直到天圣元年五月份,寇準终于开始上书辞官。

天圣是新帝的年号,也是刘太后亲自选的。

而当刘太后接到寇準的辞官奏疏之时,她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有些不安,她的不安就在于,她总是疑心,寇準这封辞呈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是不管真假,样子还是要做的,因此寇準的第一封奏疏很快就被刘太后给打回来了,只说寇相公是国之栋梁,有病了好好养着便是了,辞官的事儿不要再说。

但是寇準这会是铁了心要辞官,很快又上了第二封奏疏。

而等他上这第二封的时候,大家伙便都知道他的确是真心要辞官。

一时间寇準一派的人都开始络绎不绝的上门拜访。

寇準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呢?

寇準对于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闭门不见,只有少部分见了一面,多少得让这些人知道原委才成啊。

寇準一派的人着急上火,而丁谓一派人却是弹冠相庆。

丁谓明白,自己这个宰相的位置稳了,而且讨厌的寇準辞官,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遇,寇準走了,那自己在这朝堂上又有谁能挡得住?

即便是太后……

后头的事儿丁谓不再去想,但是面上却已经挂上了得意的表情。

就这样,两边都是紧锣密鼓的开始搞事情,朝堂上倒是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寇準连上三道请辞的奏疏,最后刘太后觉得给寇準的面子也留够了,终于才装作一脸不舍的同意了寇準的请求。

不仅如此,还给寇準又加了虚衔,完全一副光荣退休的状态。

而寇準也很有眼色,得到允准之后,很快就收拾了行囊,准备返乡。

他离开汴京那天,李用和也去送了他,不过这次他是淹没在送人的群臣之中,并不十分显眼,寇準也没在众人面前表现的与他亲近,只是与他拱手作别时,比旁人多停留了几秒。

当看着寇準一家人大包小包的离开,李用和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这样一位名臣,最后却只落得这样寥落的结局,如何能不让人唏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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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凖一辞官,丁谓很快就坐上了宰相的职位,如今满朝上下,再无任何人能与他抗衡,一时间竟也有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

而且不止如此,他还在太后垂帘听政的事情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大致的意思就是,皇帝只需要在初一和十五接见大臣即可,有什么大事儿,太后召集辅臣决断,不是大事就让入内押班雷允恭传奏。

所谓的入内押班,是宦官职位,而这个雷允恭,正是皇帝跟前近身服侍的人。

丁谓的这个提议,无一不在凸显他的野心,隔绝皇帝与大臣们接触的时间,所谓的大事小事,无非都是经过宰相之手然后判断的,这完全就是想要架空太后和皇帝和意思,想要他这个宰相来当家做主。

至于这其中传递消息的雷允恭,李用和几乎不用多想,便能确信,此人定然早已经被丁谓收买。

这个道理李用和能想明白,太后和另一位辅臣王曾自然也能想明白。

王曾极力反对这个提议,并且提议说,就按照东汉的旧例,让太后坐在皇帝的右边,垂帘听政即可。

但是丁谓却并不听,执意如此。

丁谓的骄横跋扈日益彰显,也终于让刘太后对他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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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宫中议事,太后看着奏疏上鸡毛蒜皮的事情,心情十分烦躁。

许久,却有一件事让太后神色微顿,之前的山陵都监办事不力被撤职了,请求再派一个山陵都监过去。

所谓的山陵都监,就是给皇家修坟的,如今先帝的陵墓还没修好,先帝只是停灵在皇陵的殿阁之中,而给先帝修陵这件事,也是前前后后总是出问题,太后这边也很头疼。

但是如今看到这件事,她心下却突然有了个想法。

刘太后抬起笔,写了个名字上去。

那个名字,正是皇帝跟前的内侍:雷允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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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允恭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简直就是欣喜若狂,因为能帮先帝修陵墓的,可都是皇帝的心腹才会放心交代的任务啊!

更何况,修皇陵这种事,油水极多,他在其中掺和,自然有不少油水可捞。

这般想着,等接到差事的第二日,雷允恭便大张旗鼓的往皇陵方向去了。

皇帝也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心中却没有雷允恭这般乐观。

他很明白自己这个养母的手段,她既然出手了,那就肯定挖好了坑等着人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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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如今对于李用和来说,都一概不放在心上,他自打寇凖离开之后,便开始了半隐居式的生活,每日除了上班就是宅家,要不然就是和内线们接触一下,了解一下姐姐在宫内的生活,以及偶尔参加一些士林的集会。

除去这些,他几乎半步都不出家门,仿佛真把低调刻在了骨子了。

只是即便他这样低调,有些藏在暗处里的汹涌波涛,还是依旧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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