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身后的帘子微动,一抹黑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人影的那一刻,郑南衣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好久不见。”

说着,寒鸦柒身后又走出一人,正是寒鸦肆。看着大变活人的郑南衣,寒鸦柒忍不住夸赞道:“你这面具是真的不错啊。”说罢,又想起什么,“就只有你吗?”

郑南衣点点头,伸出手中两份锦囊,就在寒鸦柒要伸手接过时,郑南衣手指微动,原本夹于食指与中指间的薄片,换到了手背。

“药呢?”看着两份锦囊,寒鸦柒也拿出对应数量的解药。窗外窜进一抹黑影,四人的武器拿到一半,发觉是上官浅后,才将手里的动作收起。

来不及多说,上官浅抛下一句,“快走”后飞身离开,郑南衣放好解药,将锦囊扔给寒鸦柒。顺手将衣物和面具留在原地后,也从窗户那边逃窜出去。

见此情景,寒鸦肆也迅速躲藏起来。寒鸦柒刚收拾妥当,就有侍卫破门而入。紫衣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中的茶杯散落在地。

侍卫仔细观察着男人,衣服、腰带…哦,腰带扔旁边了。看见衣衫不整的二人,仿佛明白了什么,侍卫轻咳一声迅速离开房间。

听到脚步声逐渐消失,寒鸦肆才从屏风后出来。“你的手下惹事的能力可不小啊。”寒鸦柒却只是嗤笑一声,“能力太小了,可就连惹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紫衣懒得搭理他们,只是架起她的琴幽幽的弹奏着。

寻到一处隐蔽些的地方,上官浅和郑南衣都松了一口气。最多再过几个月,她们在无峰眼里就是“死人”了,且因为她们都暴露,云为衫也会被牵连,从而任务失败。

看着两人不加掩饰的样子,郑南衣有些心慌,只是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面具了,只好粗略的给她们都掩饰了一下。

“什么人!”随着声音一同到来的,是宫远徵新得到的暗器。上官浅将郑南衣推开,说道:“你身上有药,快走。”不过几息,宫尚角也赶到,而郑南衣早已消失不见。

被宫尚角打飞后,上官浅顺势飞身离开。看着两人的背影,宫远徵和宫尚角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回到徵宫后,郑南衣刚将衣物脱下,还没来得及销毁,就听到了脚步声。粗略的整理一番,郑南衣迅速摆出入定的模样。

等侍女进来,就看到郑南衣仍如同早上那样,一动不动的打着坐。光是看着,那侍女就觉得腿麻,不敢多加打扰,立刻退了出去。

一路心情复杂的回到徵宫,宫远徵看着侍女问道:“南衣还没结束吗?”侍女摇摇头,“夫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呢。”宫远徵不禁松了一口气,只吩咐若是郑南衣醒来一定要尽快告诉他。

发现房间内摆放着一些药材名称,回想了一下,是之前上官浅取的药,说是要拿来做药膳。手指轻轻在纸张上拂过,原本滑动的手指突然顿住。

‘这是……剧毒!’回想起黑衣人的背影,宫远徵飞快的朝角宫跑去。呼啸的风声响彻在宫远徵的耳边,快一点,再快一点!

角宫,凉亭

上官浅将膳食一一摆放好,从食盒中拿出特意熬的药粥。步入凉亭的宫尚角看着一桌子菜,问道:“这都是你做的吗?”

“公子太看得起我了,我会做的也只是家乡小菜,这么多,可不全是我做的。”了然的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宫尚角还是将手环拿了出来。

惊喜的看着宫尚角,上官浅问道:“这是公子给我的吗?”在上官浅的凝视下,宫尚角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伸出洁白的手臂,上官浅示意宫尚角给她戴上。鲜艳的红豆衬得上官浅的手腕愈发白皙,“我也替公子戴上吧。”

不同肤色的手腕上,套上了相同的手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上官浅心中酸涩难耐,又想起之前宫尚角说,宫子羽打算正面对上无峰。上官浅在心中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她会告诉他一切的。

狂跳的心脏告诉宫尚角,他并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般平静。或许从主动告诉她计划开始,他就已经栽了。

‘就算她是,我也会让她不是的。’宫尚角在心中苦笑一声,如今宫子羽已经立起来了,让他也放纵自己一回吧。

接过上官浅手中端着的药碗,正准备送到嘴边,远处飞来的暗器将药碗打碎。宫尚角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碎片飞出,击中来人的命门。

心口的剧痛带走了宫远徵几乎所有的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宫远徵控制不住的重重向地上倒去。头上的抹额也因为剧烈的撞击散开,砸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看清来人的宫尚角片刻错愕后,是无尽的懊悔。若是他能够早些认清自己,或许就不会沉浸在思绪中,宫远徵就不会受伤。

一向沉稳的角公子此时跌跌撞撞的跑到宫远徵身旁,他不精通医理,只能简单的给宫远徵止血。

“医师!去找医师,快啊!”怒吼声催促着侍卫的步伐,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去医馆找人。

上官浅此刻也有些发懵,连忙对身边的侍女说道:“快去找南衣妹妹!”

与郑南衣相处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样浮现在宫远徵脑海里。口吐鲜血的宫远徵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南衣好像要生我气了……’

一无所知的郑南衣正在恢复着自己的内力,感受到充沛的内息,郑南衣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何半月之蝇的毒素没逼出来。

‘总不会是因为,半月之蝇是良药吧。’这念头刚一出来,郑南衣都被自己逗笑了。将不靠谱的想法甩出脑海,郑南衣拿好灯笼就准备去找宫远徵。

正把滚灯交给侍女,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侍女惊慌的跑到郑南衣跟前,“不好了夫…南衣小姐,宫主身负重伤!”改口改的太急,侍女还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他在哪?”

“角…”宫

听到消息的郑南衣气血一阵翻涌,强压下不适,郑南衣顾不得旁人,快速向角宫奔去。等郑南衣到了角宫,就看到宫尚角和上官浅守在门外。

房间里的宫远徵发出痛苦的闷哼,郑南衣抓紧脖子上的项链走了进去。房里浓郁的血腥味,争先恐后的钻入郑南衣的鼻腔里。

因为是下意识的出手,瓷片精准的扎进命门,还进入了好几寸。看到郑南衣,宫远徵下意识的扯出笑容,“南衣…你来了…别,别哭…”

泪水模糊了郑南衣的视线,手颤抖着想打开项链上的暗扣,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啪”的一声,郑南衣用力打了一下一直颤抖的手,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背迅速红肿起来。

不过好在那颗保命的药丸终于被取出,郑南衣忙不迭的送进宫远徵嘴里。赶走医师,郑南衣在宫远徵身后站定,将内力以特殊的走向传入宫远徵体内。

若说先前给宫远徵疗伤的内力如同山间的溪流,现在便是没了阻拦的瀑布,不断的涌入宫远徵体内,治愈着他的伤势。与此同时,宫远徵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在旁边守着的医师都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宫主夫人在啊,不然他们就看不见以后的太阳了。

被输送内力的宫远徵根本动弹不得,心中再焦急此刻也无可奈何。郑南衣的实力与他相差无几,这样下去她怎么撑得住。在郑南衣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内力后,宫远徵沉沉睡去。

收手的瞬间,之前强压下去的气血再次翻涌,鲜血不可抑制的从郑南衣口中喷出。先前狂奔来的后遗症也浮现出来,双腿酸软的不成样子,郑南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只是徒劳。

倚靠着上官浅,郑南衣艰难的起身,路过宫尚角的时候,郑南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发觉宫尚角满脸的懊悔,郑南衣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最多一柱香后就能醒。”说完,步履蹒跚的朝徵宫走去。

宫尚角想让她在徵宫休息,不过几步的距离,郑南衣却仿佛没听到一般。

回到房间后,郑南衣示意上官浅将她的妆奁拿过来。“莲花簪。”上官浅依言拿出簪子,拧开了顶部。

看着手里的药丸,上官浅有些不解。“这个可以驱除我们之前吃下的虫子……”不再多问,上官浅将一颗药丸吞服进去。

将藏在枕下的药包递给上官浅,郑南衣说道:“我现在好困,想歇会……”先前郑南衣告诉宫紫商的是真的,一旦将内力用完,她会很容易受伤。

并且内力耗尽会触发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止不住的困倦,让郑南衣此刻根本没力气多说什么。上官浅替郑南衣掖好被角,不过片刻,郑南衣就陷入了沉睡。

若不是知道郑南衣还活着,上官浅只怕要夺门而出,将在角宫的医师都抓来。床上的人气若游丝,面色惨白一片,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上官浅本想输送些内力给她,却没想到根本输不进去,无奈,只得在床边守着她。而另一边,宫尚角倒是成功将内力输送给了宫远徵,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宫远徵幽幽转醒。

如今宫远徵内力充沛,身体里的暗伤消失一空,内息更是强大不少。一骨碌的坐起身,宫尚角本想阻止他,却没想到宫远徵轻易的拦住了宫尚角伸出的手。

想到自己发现的事情,宫远徵心头一凉,“哥那碗粥……”

宫尚角摇摇头,说道:“我验过了,无毒。你这伤好的这般快吗?”闻言,宫远徵点点头,“南衣她们家的秘药,”说起这个,宫远徵四处看了看,“哥,南衣呢?”

徵宫的侍女站在外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她手里还拿着宫远徵的龙形灯笼,和郑南衣的滚灯。

摇曳的烛火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宫远徵认出那是徵宫的人,抬手招她进来。侍女行礼后,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这是宫主和宫主夫人送给角宫主的贺礼。”

接过崭新的灯笼,宫尚角心中更加酸涩。宫远徵干笑两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南衣怎么样了?”提起这个,侍女有些犹豫,“夫人看上去很虚弱,上官小姐在徵宫守着夫人。”

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宫尚角说道:“走吧,去看看她。”吩咐侍女将贺礼收好后,二人朝徵宫走去。

心急的宫远徵没注意到,宫尚角终是踏进了徵宫的大门,因为郑南衣是女眷,所以宫尚角在房外等着。

宫远徵绕过屏风,就看见郑南衣虚弱的躺在床上,连忙坐下为她诊脉。片刻后,松了口气的宫远徵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又轻轻嗅了嗅,宫远徵觉得不对。

今日灯节的集市上,宫远徵用的是新的暗器,还没来得及淬新毒,但那暗器本身带有异香,是在锻造时特意加上的。此时离得近了,宫远徵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味道。

视线锁定在被子下,犹豫了很久,宫远徵还是将被子掀开。入目是一套和当时看到的别无二致的衣服,还因为打斗有了些许的破裂。

‘原来我没有闻错。’迅速将衣服收好,拿出铜盆扔了进去。“滋滋—”药物腐蚀着布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宫远徵定定的望着铜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身轻松的上官浅看到宫尚角守在门外,心里一突。“角公子?”清凉的风吹过,宫尚角瞳孔一缩。上官浅正准备说些什么,宫远徵便推门而出。

宫尚角伸手,将头发覆盖上上官浅的肩膀,“哥,南衣还得再休息一会。”交代几句后,宫尚角和上官浅回到了角宫。

正准备沐浴,就有侍女来说,宫主请过她去。心下疑惑,上官浅试探了几句,却发现这侍女什么都不知道,只得收拾一番立刻过去。

等上官浅到的时候,宫尚角早已泡在浴池里。“一起泡一会吧。”听到宫尚角的话,上官浅笑得有些勉强,身后的暗器伤,郑南衣虽然给她治了,却因内力不足,不过堪堪愈合罢了。

温热的水轻柔的包裹住上官浅,宫尚角越是靠近,上官浅就越是心慌。温热的手覆盖住上官浅的伤口。

上官浅露出惊恐的神情,却发现宫尚角紧紧地盯着她。离得近了,宫尚角的压迫感显露无遗,锐利的眉眼越近,上官浅就越发慌乱。

她拿捏不准宫尚角对她的态度,宫尚角和她一样痛恨着无峰,可她一个孤女,又有什么资本让他帮忙。脚下是白玉制成的池底,温水让上官浅仿若浮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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