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告别
拐过弯，格雷克看到了路边站着闲聊的几人，巴特.科伊魁梧的身影就在其中。
几人一边讨论着街区最新的变动，一边用眼神的不断看向街上的行人。
见到格雷克之后，其中一个蹲着的混混嘴里不加掩饰的说道。
“莫雷蒂家的小子，家里四个人，三个有户籍，一个没有。他老爹是内街蒸汽厂的老员工，长期户籍持有者，这小子也是。
不过最近新探员刚来，当心点，别撞在枪口上，那位探员可不会节省子弹。”
谁也不知道这些混混怎么那么清楚街区内每个家庭的情况，总之他们能成功规避很多麻烦。
说起来那位51街区的新探员，格雷克在给莉娅办理户籍的时候见过这人。
格雷克也明白，所谓的户籍不过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费。
而那位探员显然是新来的费用获得者。
看到巴特.科伊的一瞬间格雷克心头一紧。
一瞬间涌出了很多的担心。
那把左轮被格雷克藏在了腋下，那个老旧的枪袋是买枪时对方赠送的。
此刻枪内还剩下1枚子弹。
格雷克不想发生冲突。
何况现在是白天，还在大街上，况且对方明显人多。
格雷克心里很紧张。
越是这样，格雷克越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脚下步子加快，沿着街边快步走过。
格雷克想过绕路。
但是莫名觉的这样反而会惹事。
突兀的表现总是让人心生疑虑。
格雷克步子稳定，刚要路过几人身侧时巴特.科伊的一名跟班拦住了格雷克。
“等等，巴特有话问你。”
巴特.科伊从旁边跳下来，他身材魁梧，一副丢二郎当的样子。
“莫雷蒂兄弟，对了是叫格雷克.莫雷蒂是吧？怎么刚下班吗？看来最近工作很顺利啊。”他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上下打量格雷克。
“不关你的事，让开，我着急回家。”
巴特.科伊态度一冷。
“莫雷蒂兄弟，最近半年来你的态度是越来越差了，是攀上什么大人物了？还是在你老爹帮你找到长期的工作了？”
格雷克没搭话。
巴特.科伊目光一闪：“手里布袋里装的什么，方方正正的不像是维修工具，拿出来看看。”
格雷克手里没动，沉默了一下，反而抬起头迎上对方的目光。
巴特.科伊原本戏谑的眼神突然被格雷克盯着，有些不自在。
只听格雷克开口。
“你确定要拿我的东西？”
旁边的跟班看不惯这个小鬼与巴特废话。
上来就扯格雷克手里的布袋。
布袋的系绳不结实，被拉了一下就断了，书本散落了出来。
那位跟班立马捡起一本拿给巴特.科伊。
巴特.科伊明显识字，但是识的不多。
他翻了一下格雷克从唱诗班领来的书本，随即翻到了里面那两张纸。
一张格雷克唱诗班的入学卡，一张莉娅的户籍证明。
巴特.科伊笑一下：“原来是加入了诺曼唱诗班啊，早说啊，那位先生可是一位大人物。”
随后他又拿起莉娅的那张临时户籍证明。
“临时户籍，有户籍好啊，有户籍能避免不少麻烦，何况莉娅那么漂亮的女人。既然成了那位先生的学生，那就不拦你了。”巴特把东西放回书里笑着递给格雷克。
格雷克接过书籍放回布袋，随后从两人身边挤出。
快步离开。
“等等。”刚走几步，巴特.科伊冷漠的声音传来。
他从格雷克身后绕到前面，脸色阴沉，目光阴狠。
他背身站在格雷克前方。
“施蒂姆.莫雷蒂回来了是吧？告诉他，我现在也是有户籍的人。不论他回没回来，你最好祈祷不是他。”随后巴特.科伊缓缓转身。
手里拿出一枚弹壳。
“杰洛被人打死了，我从他的胸膛挖出了这枚弹壳，和上次打伤他左腿的一模一样。这里能使用的起左轮的人可不多，我会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他，要是被我查到凶手是谁，我会把这枚弹壳嵌入他的大脑。
不是一个人，是全家人的大脑。”
这时身后传来的混混们的骚乱声，随后是隐隐约约的马车声。
巴特.科伊的跟班急忙跑过来嘴里喊道。
“巴特，那位新来的警探的马车过来了，快走。”
巴特被拉着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盯了格雷克一眼。
随后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替我向莉娅问好。”
格雷克一言不发，眼神冰冷。
身后的马车很快来到，格雷克站在街边躲避。
那位年轻的探员路过时朝街边微微点了点头。
格雷克不明所以，他不认为一位高高在上的警探会和自己打招呼。
这些侦探一人管理着几条街区，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架着马车走个过场，但是这样也足够那些混混们害怕与紧张。
格雷克把书重新装回布袋里，随后往家里去。
到家门口时铁门上骇人的凹陷让格雷克眼神越发的冷冰。
敲了半天门，才取得莉娅的信任进了屋内。
莉娅脸上带着泪痕，见到格雷克后没忍住哭了出来。
“小雷克，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你去了那么久，一直不回，我以为你有事。”
格雷克伸手帮莉娅擦了擦泪痕，随后把装书的布袋交到她怀里，转身去关门。
莉娅看看怀里的书籍，抬头看向格雷克的背影，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异样。
等格雷克关好门。
莉娅有些沙哑的泪声问道。
“你，你成功了？”
格雷克点点头：“放心吧，没事的。”
莉娅坐下把书本放在破旧的餐桌上，她有些爱惜的磨挲着书面。
她不识字，但是知道那么多钱换回来的东西肯定没错。
“格雷克，你真勇敢。”莉娅破涕为笑。
随后她有些自责：“不像我，那么胆小。”
格雷克打断了她的话。
“巴特来过是吧？”
莉娅缓缓点头。
“你回来前不久，他们来到门外疯狂的砸门，还喊父亲的名字，好像是他的一个朋友被杀了，他认为是父亲做的。我听你的话，我没有发出响声。
他们砸了一会儿见没人就离开了。”
随后莉娅有些激动的开口：“格雷克，你说，你说会不会是父亲回来了，可是，可是父亲他不会随便射杀别人的，即使上次发生了冲突也只是打上对方的左腿。”
格雷克摇了摇头。
“我也听说了，应该是有人用与父亲同样的左轮打死了巴特.科伊的那位跟班，他觉的这个街区没几个人有那种枪械，所以怀疑到父亲头上。
不过父亲没有回来是事实，但是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免得他们借题发挥。”
莉娅仔细的点头，随后格雷克又开口。
“不说这些了，我帮你办理了临时户籍，这是户籍证明。”格雷克把那张带着莉娅名字的印纸递过去。
莉娅有些幸喜的接过。
她仔细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不过接着她就高兴的开口。
“格雷克，我有了户籍就可以学习一些核心的烹饪技术，这样就能多赚一些钱。还有裁缝店里说不定就会允许我多带一些衣服回家，这样我就能缝补更多的衣物。”
她嘴里絮絮叨叨，盘算了一大堆她有了户籍后的做法。
不过这些都被格雷克一句让她再等几天，浇灭了。
“那样，那样岂不是又少了好几天，格雷克你知道的，六个月很快。”
格雷克想了一下，还是没答应。
“等我在唱诗班的学习安定了，再决定你去上班，最好我们能一路，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莉娅拗不过格雷克，还是答应了。
有了计划她就放心多了。
随后她去准备晚饭。
格雷克虽然饿的肚子咕咕叫，但是此刻心里也是犯难。
莉娅的安全如何保证？
晚饭很快做好了。
今天莉娅做的很丰盛，除了烤面包，小米粥之外，还有两盘水果干。
这是莉娅前几天在水果商那里买的别人不要烂掉的果子做的。
虽然那些果子已经烂了大半，但是莉娅把腐烂的地方削掉，好的依然不少。
只用了一个法新，她就拿回了不少。
她把烂果子能吃的地方削成片晾起来，这样风干以后就能当果干来吃，这种食物算是这个小家庭里一种小小的零嘴。
格雷克边吃边抽出从唱诗班带回的那本最厚的书籍，书封上写着《创世纪元》，然后封面印了赞美神明的话语，封装谈不上精美，甚至因为磨损，后面已经开了线。
大概翻了几页格雷克就合上书。
书内讲述的是神明创造世界的神话故事，还有那五本薄一些的，也是类似的故事。
格雷克也没搞懂唱诗班的入学书籍为何是几本神话故事？
难道真是神学？
到是莉娅见格雷克合上书籍若有所思，有些好奇的开口。
“怎么样，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格雷克难得放松了一些，被莉娅的提问逗笑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是几本故事书，还没到真正学习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入学的书籍会是基本讲述神灵的故事书。”
莉娅也有些好奇。
“是教会那种神灵吗？”
“也是，也不是。”格雷克点点头，又摇头。
他很明显感觉到书内对于神灵没那么拥护。
“或许是确需要先了解神灵的故事，我在内街见过那种从石墙里走出来的人，那可不就是神灵的力量吗？”
“格雷克，你说，你要是学会了，会不会变的又高又大，那时候大家都要跪在你的脚下聆听你的教诲。你知道的，我一听那些就昏昏沉沉。”
“怎么可能。”格雷克无奈的反驳。
这时屋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随后有教会的清脆铃声传出。
格雷克起身踮脚爬到窗洞看向屋外。
几位穿着黑袍的教会人员领头，他们身后跟了不少人员。
他们嘴里唱念：音乐高悬，退灾避祸！取富留存，母神庇佑！
这些人各行业也都有，甚至最后面跟着不少的流浪汉。
莉娅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
随后两人继续吃饭。
“是银月教会？”
莉娅点头。
格雷克有些疑惑。
“他们不是在60街区以外吗？怎么现在都在51街区发展信徒？”
“不知道，你早上刚走没多久就来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不过他们来了也好，这样那些巷道里的流浪汉会少很多。”
格雷克点头，他一直有个疑问。
“莉娅，你说那些流浪汉每天就靠教会那点施舍过活，怎么还有力气帮他们宣传教义？”
莉娅很赞同。
“听说那些那些粮食都是神赐物，他们吃一点施舍就能管饱。我小时候偷吃过一次，并没有说的那么好，甚至难以下咽。”
格雷克想起了什么，哈哈笑了起来。
莉娅抬头瞪了格雷克一眼。
“你还笑，哪次都怪你，你非要说他们的食物一股脚丫子味道，害的母亲回来揍了我们两一顿。”
格雷克半天才停住笑声，“的确是一股脚丫子味道。”
莉娅似乎想起了什么，“其实，其实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难吃。”
格雷克默然。
“放心吧，我们会越来越好。”
莉娅随即扬起一个笑脸。
“格雷克，我以为你都忘了我们小时候的事了，你这几个月变化真的很大。”莉娅终于说出了内心的疑惑。
格雷克摇头，“怎么会，我都记着。”
“莉娅，其实，其实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莉娅没有明白格雷克话里的深意，反而一副早就看穿的模样。
她学着大人的模样，板着脸。
“格雷克.莫雷蒂，从今天开始你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了，你长大了，除了身高没有父亲高以外，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因此你需要把眼前的食物全部吃掉，这样才能获得男子汉的身体。”说完莉娅就把盘里水果干和分出的一块多余小面包推了过来。
她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格雷克也跟着笑。
这是小时候母亲哄骗他们吃饭的一种做法。
格雷克低头开始吃东西，从那句话说出，他觉的他已经彻底和以前那个格雷克告别了。
格雷克低头，把盘子里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仿佛一个新生的孩子，极度渴望成长。
这一夜，格雷克很快就睡着。
梦里好几次梦到那个混混死前的画面，睡梦里因为看不清对方面目而惊醒。
如此反复直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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