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二去，头一批女工也相互混熟了，互相牵制，没人能拧成一股绳。
只要没人能拧成一股绳，画雁就好管许多。
“你们听好了。”画雁嗓音嘹亮，利落果断，颇有当家掌柜的风范，“林嫂子今日来给你们示范卫生棉的制作工艺。你们好好学着，今后平均一人一天做成五百片往上。要是做少了，扣罚工钱，少一片扣一成月钱。每人都扣。”
一番话一出，整个作坊鸦雀无声。
所有女工迫于画雁淫威都不敢吱声，纷纷暗自咂舌。
一人一天五百片？那得是多少？
林嫂子更是心惊肉跳。
五百片啊！
她平日里在家也只能做个一百来片。没想到画雁新官一上任张口就是五百片？
唐小苔听着画雁的话，没有开口。
一名女工能做出多少片，自己心里最是明白。如果按照住宿厂妹的流水线做法，那绝对不止一人五百片。就算头一批女工只有几十人，也足够做出每人一千片一天的量。
流水线，不是单独作战。
这按批次流水量产的做法，自己只和画雁提了一回，她就能明白。当真是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不用自己大费周章去操心。
唐小苔看着画雁威风凛凛地使唤一群女工开动，便默默地从作坊后门退了出去。
画雁这几日的任务可真不小。自己除了给她定量的卫生棉任务外，还把橡胶制品的伞和橡胶雨鞋交给了她。更有连画雁都看不明白的“套套”。
只要她经营作坊能远远不断地交出货来，那她的月钱加上提奖绝对不会少。
……
这几天，唐小苔特别悠闲。
青牛镇上，镇民们总能见到唐小苔挽着着一个姿容桀骜俊美的青年，两人踩着古怪的雨鞋，支着一柄大伞，在小雪天走街串巷乐此不疲。
更让镇民大跌眼镜的是，唐小苔一间间拜访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杨员外杨府，陈公公府，赵将军别苑……甚至还有亭长偏苑。
镇民聚在一起，喘着手哈着热气，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
“她不是老字号小苔记的唐老板么，咋还认得那么多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都缺糕点么？看来老字号小苔记生意真是不错。走走，咱们下午也去买点。”
“不对啊，唐老板脚上踩的叫啥？这伞瞧起来也怪模怪样的。”
很快，更让整个镇震惊的一幕发生。
短短一夜间，青牛镇的流行风潮变天了！
杨员外的几房姨太，陈公的几个儿郎，赵将军的外戚，王家的几个爷，纷纷踩着怪模怪样的雨鞋，支着更是诡异的大伞，晃悠在神机大街和朝阳大街街头。
青牛镇的两大主街，全部都是怪异的雨鞋和更怪异的伞，看得人心惊肉跳。
刚开始镇民还能忍。他们估摸是有钱人家的一种独特癖好和风尚。他们实在没觉得这雨鞋和雨伞很漂亮。
可是。
当亭长和亭长夫人也踩着橡胶雨鞋，手执大伞出行的时候，镇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去和各家管事小厮那打听。
“这到底是啥鞋。”
各家小厮居高临下地用鼻孔瞧人，冷笑一声，“你们这就不懂了。今年新款，时髦知不知道？只有贵人能穿！”
镇民纷纷“嘶”一口气愣是不信，“这么丑的玩意儿送俺穿俺都不穿。”
然后，各家小厮唾道，“放屁！谁送你们？这可是俺家主子弄来的新货，贵的很，想的可美。”
众镇民更是郁闷，还窝了一肚皮的火。
当神机大街市集对门五间铺开始直销雨鞋和雨伞时，整个青牛镇都被轰动了。
雨鞋和雨伞的消息就像是平地一把火，“轰”一下顺着神机大街窜开，一路延伸到整个镇子，甚至邻镇的挑担商人们听到消息，也纷纷眼前一亮。
“橡胶雨鞋可以买到了！”
“限量款！绝对是今儿冬天的限量款！卖光就没货啊！”
“听说这雨鞋厉害着哩，踩着下河不沾水。摸虾啊抓泥鳅啊黄鳝啊，都不用担心裤腿打湿。”
“这雨伞也厉害着哩，软还胖，瞧起来怪特别的。更主要是结实，牢靠啊！这风里刮雨里去可比蓑衣强多了。”
“那可不是，到底是蓑衣强。”
“别争了，这儿还有卖橡胶蓑衣的，叫啥……雨衣？可不就是蓑衣么，往头上一套就成，真的比蓑衣强，还暖和！”
黄金五间铺里，热闹非凡，热情似火的镇民快要把五间铺的大门槛给踩烂。外头小雪纷飞，但镇民像是压根不知道雪为何物一般，挤破头也要冲进黄金五间铺。
人人都以能抢到几件稀罕货为福气。
橡胶制品，他们还从未见过。但只要用上一回，就再也舍不得脱下。轻便，防水，防风，还保暖！最合适冬天。
黄金五间铺的五个掌柜数钱数到手抽筋，笑到合不拢嘴。
他们打定主意，还卖啥南北通货啊，直接对接唐小苔的作坊来钱更快不是么。这运货压货还方便，往元山村走一遭就成。
哗啦啦啦啦！
又是一沓钱从天上洒下。
五个掌柜笑到满眼都是星星，见到唐小苔像是见到活财神爷一般，叩首作揖都来不及。
“唐老板！”
五个掌柜对唐小苔可谓是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初遇时候的嚣张模样，就差热情地甩尾巴。
唐小苔看着堆积成山的银票和碎银，对五个掌柜点了点头，悠悠道。
“这赚的速度太慢了。”
刹那间，五个掌柜以为他们听错了。他们纷纷一边命店小二收银子，一边赔笑道，“唐老板真是说笑，怎么会赚钱速度慢呢。”
“是啊，这一天赚的钱就够咱们过去摆摊好几天的了。快得很啊。”
唐小苔瞥了眼五间铺外热情的镇民，慢慢道，“这些橡胶制品，很耐用很结实。青牛镇卖完一圈就能饱和，到时候就没生意做。但货一直在生产出来，只能另外找客户。”
五间铺的五个掌柜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突然，一个掌柜暗戳戳对唐小苔挤眉弄眼。
“那就，把雨鞋做得质量差点。”
蓦地。
他被唐小苔眼刀瞪回去，吓得噤若寒蝉，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既然货耐用，客人不会回头看，那就把货做得不耐用呗，不就一直来回头客了？
唐小苔正色道，“我唐家作坊出来的货，一定是好货。至于客源，就看五位老板想不想跟我干了。”
五个掌柜纷纷惊喜地竖起耳朵，眼睛瞪得圆溜溜，晶晶亮，兴奋地搓手。
“唐老板，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