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应该由男人怀yun生子大结局

4. 应该由男人怀yun生子(大结局)

原来尹飞扬在x市的开发区的别墅离乔爷爷乔奶奶的别墅仅仅只有三百米远。

风格一样,却有乔家别墅的两倍宽。江小鱼站在他客厅的时候,没再往前进一步。只略略抬高了清冷地眼眸,看着那张放肆的男性脸清清楚楚地说道:“我们这是交易。”

“不错,是交易。”尹飞扬大笑着点头。

“那么,我们先把条件谈好。”江小鱼面无表情地坐下。

“可以。”尹飞扬爽快地回答,也在她身侧坐下来。“你无非是要乔云涛和乔云雪的清白和安全。我答应你。我的条件是,从此你离开乔云涛,成为我尹飞扬的专属女人,不得和乔家任何人再有关系。”

显然这样还不够,尹飞扬凑近了她,近得他呼出来的气都掠在了她的脸儿:“表现得好,你就是尹家的大少奶奶,表现不好,那便是我尹飞扬一生的情妇。如何?”

江小鱼看着尹飞扬一手放在她肩头,一手却抓过她一把青丝闻着,好象她的头发多香似的。

她看着他的手移动,没有挣扎,只冷冷地看着,似在看小孩子在胡闹。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只要确信乔家姐弟的安全,我会立即离开乔家,我会和所有乔家人断绝来往。我的自由全是你的。”

“成交。”尹飞扬浮起大大的笑容,放开了她的一缕青丝,“我会尽快去找你们那堆所谓的父母官,找人证明乔家姐弟清白无辜。乔云涛依然会是他风光无限的乔副市长。不过,你……”

尹飞扬的笑容蓦地变得邪魅异常,那双桃花眼灿亮得让人不能相视。

“你什么时候去市政府?我只要亲眼看到乔家姐弟出来,亲眼看到媒体发出的新闻澄清对乔家姐弟的误会,我随时便出现在你跟前……”江小鱼淡淡地告诉他。

“不,你必须现在就在我身边,随时等我的好休息。”尹飞扬明明笑着的脸闪过一丝一残忍,但那只是一瞬间,立即恢复如常。

“你确定云雪也安全?”江小鱼紧紧地盯紧了尹飞扬,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神情。

“你在担心云维庸?”尹飞扬何其聪明,一下子想到江小鱼对乔云雪安全的不确定是为了什么。他洋洋而笑,“包括乔云雪。我可以确保两人的名誉和自由得已恢复,但利益却不能。经此一事,一纸合约,乔云涛那抵押的两成股份已落入云维庸之手。云维庸要的是佳家,乔云雪抛出的三成股份悉数落入他手。这两天佳家股票暴跌,云维庸大肆吸收游股,手中的股份已逾六成,云维庸已是佳家的最大股东,他当然不会再为难乔云雪。云维庸求财,求名,也想雪恨,但不想谋命。”

原来如此。

这样说来,不是幸亏原来已把两成股份抵押到了汪明权手中,要不然这会如果把四成股份全数抵押给尹飞扬,那么沈玉清的心血可说是颗粒无存。

不得不感谢汪雪琴。

江小鱼轻轻地合上眼睛,让心中的痛楚慢慢流过心头,云维庸这男人的心思果然缜密啊!

是个人才,在感情面前却是个蠢男人!蠢得一塌糊涂。

“其实偷偷地说吧,也不能说云维庸是佳家的最大股东,而是我和云维庸并列成为佳家的大股东。”尹飞扬得意洋洋,“他用的全是全家福的本钱,而全家福的本钱本来就有我的一半。所以我们五五分成。小鱼,嫁人要嫁个有能耐的男人啊,省得自己亿万财富倾进他人之手。这会儿你应该看得清楚,我尹飞扬可比乔云涛能干多了……”

“什么时候去市政府?”江小鱼现在没有时间伤痛,只紧紧地捂紧了自己的心口。

那儿,撕裂般的疼。

乔云雪这次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但愿乔云雪能咬牙挺过去。感情和事业的双打击,但愿都打不倒乔云雪这个女强人。

她如今只有希望,就是佳家易主保不住了,乔云雪仍然能用心经营新世界地产。在这连串的打击中不致于落个一败涂地,那样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那样才能恢复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乔云雪。

虽然她江小鱼从来不好胜,不争强斗狠,可是她此刻非常希望乔云雪快快平复心里的创伤,把云维庸打进十八层地狱。

“现在。小鱼要不要跟我一起立即去市政府,确认乔云涛和乔云雪的安全出来。”尹飞扬显然等这一刻已经太久,这会儿才答应得如此爽快。

“要。”江小鱼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的协议要不要签署个字,免得你将来反悔。”尹飞扬似笑非笑,“虽然对你志在必得,但每次在女人屁股后面跑可不是我尹大少的风格。”

“我以我的人格宣誓,如果我所说的承诺有假,则让我年纪轻轻地葬身太平洋,吞入鱼腹。”江小鱼说得声音特别低,可是语气的坚定不容置疑。

“好。我姑且相信小鱼。”尹飞扬听着毒誓哈哈大笑,“不过小鱼我告诉你,你不发誓我也会相信你。因为这事情实在不小,如果你毁约,我则毁信,到时受伤的依然是乔云涛。我想小鱼不会拿乔云涛的命来玩吧?”

“我会听从你的一切。”江小鱼微微合了眼。但又很快睁了开来。尹飞扬,她不得不跟从他一辈子,除非他哪天赶她走。

尹飞扬高扬起头把胳膊抬起,不疾不徐地伸了过来。双眼却斜睨着旁边那个太过安静的女人。

江小鱼沉吟片刻,把胳膊搭上了那健壮的胳膊。

他没有邀请,她也没有拒绝。江小鱼主动地坐进了他的加长林肯后排。

没有心思打量他的宝车,江小鱼一双杏眼微眯,淡淡地看着前面悠闲开车的人。这人和乔云涛完全相反的人。云维庸也不是只好鸟。

好一个阴狠的尹飞扬,好一个绝情的云维庸。为达目的不择的手段,果然够黑够毒。

为嘛乔云涛和她的心里总是充满阳光,而他们心里都是一片阴暗?

到了市政府,尹飞扬把窗户玻璃摇了上来,然后下车,却把车门紧锁。

江小鱼无声地笑了,轻描淡写地看着锁紧的车门——他现在就是赶她下车她也不会下车啊。没有亲眼看到乔云涛从那里安然出来,她怎么会离开。

就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离开。以后也不会离开。那是她此生最亲密的人。曾经是,以后也不会变。

尹飞扬拿着那纸合约书走进了市政府。他的脚步是那样的轻快,好象在做多高兴的喜事般。

江小鱼看着那个背影,无力地靠紧了背垫。

等得有够久,江小鱼觉得脚有些麻,这才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两个小时都过去了,也对,这事情牵扯多大呀,就算尹飞扬要澄清,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几方证人证物都要拿得出手,而且统一口径。

如果尹飞扬没有足够的准备,根本就是白白地来了一趟不说,等于是自投罗网——行贿之人和受贿之人同样有罪。

不过再这样等下去,她会支撑不住。

江小鱼已经三个夜晚没睡好,一直就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这会儿头痛欲裂。

正要合眼歇一会,瞧见尹飞扬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看着这边笑,不知道对着车笑,还是对着江小鱼笑。

江小鱼轻轻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尹飞扬得意,说明事情一如他所料,办得相当顺利,所以她也就放心了。然而心中这一松,她却觉得一颗心蓦地衰老,连背脊也直不起来。

终于明白了林小霞所说的“我一身好重啊”。那时候林小霞身上就一张机票在手,可喊的就是一身太重。如今她也成了那样的人。

所有的负荷,都是看不见的心事。江小鱼明白,这种心的刺伤已经会不可避免地会伴随她终生。

那就是她以后的人生。

尹飞扬回到车上,洋洋而笑,却只做了个ok的手势:“再等等,你就会看到有人出来。”

然后静静地合眼养神。

江小鱼听了,明明车玻璃已经是深蓝色的,从外面根本难以看清里面是什么人,仍然把自己放低了坐着。

她要看着乔云涛出来,可是不能让乔云涛看到她。

“乔云雪呢?”她面容淡淡地问。

“乔云涛这里都没问题了,乔云雪那边自然不会再有问题。”尹飞扬合着眼回答。

这次等得也不短,起码整整一个小时,然后江小鱼看到乔云涛那修长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乔云涛的双眉紧锁着,细长的眼在圈巡着周围的一切。被禁三天,样子依然俊朗,神情依然镇定。玉树临风得令人心碎,江小鱼倾刻热泪夺眶而出。

云涛——

江小鱼的手抓得出了一手的汗珠儿。

乔云涛心思多灵敏的一个人,尹飞扬替他翻供,当然心知有异。说不定连她江小鱼的心思和举动也全给猜了出来。

云涛——

她心中默默地低喊着,白小柔和她女儿的影子也一掠而过。心中那种既释怀又揪紧了的感觉几乎要把她磨疯。她把用自己一生的自由换来一身清白的男人,留给了那个可爱的白小柔。

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可是她却觉得甘之如饴。

然后江小鱼看到他突然大步走了过来,江小鱼冷汗蓦地直冒,看着他愈来愈近的身影,她的慌乱无以复加。

她绝对不愿意让他知道,是她同意了尹飞扬的要求,他才得以洗刷一身的污水。否则依乔云涛的性格,只怕也会一生带着深重的包袱。她不要他有包袱,她愿意他轻松快乐地活着,即使身边或许有个白小柔在陪着……

可就在乔云涛只要拐个弯就能正对着看到尹飞扬的车子的时候,乔云涛突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警察局,乔云雪被拘留的地方。

“我们走。”江小鱼摧促着。这是个好时机。

她不必要看乔云雪了。乔云涛都已经没事,乔云雪当然没事。她要做的,就是等政府的通告,媒体对事情的漂白。

尹飞扬懒散地笑了:“很好。”

“我要先回乔家别墅。”江小鱼清清楚楚地告诉尹飞扬。

“不行。”尹飞扬一口拒绝。

“我母亲的骨灰还在那儿。”江小鱼淡淡地告诉他,“我母亲的骨灰不可以留到乔家。”

现在正是非常好的时候,正值中午,乔爷爷和乔奶奶都在睡觉,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要做的事做完再离开。

母亲的骨灰?那倒是件事。尹飞扬没有说话,只是非常认真地盯着江小鱼,近乎在审视着。看了半天,江小鱼清冷的神情依旧,他看不出别的东西来。

尹飞扬这才点头:“好,先去乔家别墅。反正不是一般的顺路。”

仿佛生怕乔云涛真地突然间就到了家,江小鱼所有的动作都非常地快,敏捷得根本不像一个有着六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只是在离开时,她却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来,那是《从今天开始爱你》……她自己的处女作。

她在中间写上一行字,然后把笔夹在书中间,再装作让书随意地掉落地上,这才带了五件东西离开:一张身份证,一件半旧的风衣,一双半旧的拖鞋,那把锋利的小水果刀,还有母亲的骨灰坛。

她下了楼,出了大门,没有回头。

《从今天开始爱你》孤伶伶地躺在地上,从窗户吹进来的海风把书翻开数页,那正是江小鱼的草书字体:“我错了,活着累!会在大海永远祝福着你……”

出了别墅,江小鱼飞快地把拖鞋往海水边一放,然后把风衣浸湿,远远地抛到了海水中。

海浪会把它送回岸边,乔云涛会看到这一切。

这一切会让乔云涛明白,她江小鱼已经因办事不力,出了坏主意,送他牢狱之灾,心中有愧,自绝于大海。

这样他永远也不会想着她还在人世了吧?自然也就不会再找她,自然也会安心过他的日子。

她只能默默盼着,在她年岁渐长的时候,终有一天在中央台的晚七点新闻联播上看到他。

再坐回那辆加长林肯时,江小鱼抱着母亲的一坛骨灰,举步轻缓,举手投足间镇定如昔。淡眉笼烟,一张秀脸依然平和。她太过镇定的神情让心情极好的尹飞扬愉快。

“你做的会一切徒劳。”尹飞扬在笑,“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江小鱼现在就在我手里,成为我尹飞扬的专有女人。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乔云涛那张脸变绿的样子了……当然,戴绿帽尤其欢迎。我都忘了你们两已经正式订婚,你已经是乔家的媳妇了。”

江小鱼坐在车内,微微地蹙了蹙眉:“原来你并不是单单想禁锢我,而是更想和乔云涛一较高下。你并不想我平静地跟在你身后过上一辈子。”

“不,我当然想的就是要你——”尹飞扬突然停了,神色怪异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江小鱼,忽然极淡极淡地笑了,“好,你说得对,你做得也对。就让乔云涛认为你葬身大海,从此再也没人与我争你。”

没有看尹飞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看似平静的江小鱼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很好,从此天下太平,人人安居乐业。只除了她江小鱼一人心苦过黄莲,将会度日如年,也许命不久矣。

江小鱼住进了尹飞扬别墅的二楼,坐等乔家姐弟的好消息传来。等乔家姐弟的名誉一切恢复如初,她可能也不会再留在这儿了吧?

尹飞扬已经知道这个他前后渴求了半年多的女人已如瓮中之鳖,也放心等着乔家的好消息传来。那时,自然开始履行他们之间的交易。

江小鱼住进二楼才知道,原来这里离乔家别墅不仅只有三百米近,而且刚好在乔家别墅的上风口,乔家别墅发生的所有事,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她原来和乔云涛在乔家别墅的恩爱缠绵,尹飞扬能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怪尹飞扬这么能记着她,原来如此!

这会儿她就能看到乔云涛正开车回来,然后从里面走出了沈玉清和乔云雪。

沈玉清看到儿女平安归来,那优雅平和的神情已然恢复。反而是乔云涛姐弟状似不安,一下车就朝屋子里冲。

泪水一下子从江小鱼眸时淌出。这姐弟俩是知道的,知道他们能平安出来,一定是她江小鱼向尹飞扬妥协了呀。

江小鱼紧紧咬着了唇,把床上的抱枕抱了过来,籍以给自己力量,藉以给自己足够的支撑。

果不其然,她看见乔云涛很快又冲了出来,手中正是她的那本《从今天开始爱你》。

云涛,你知道吗?我已经从当年的你一伸手,便从此陷入了爱的牢笼。

乔云涛一出来,竟是向他们曾经星夜海边缠绵的地方冲。但是他只跑出门外五十米,便站住了。

那双半新不旧的拖鞋是粉红色的,在沙滩上非常的令人醒目。就算无心,也能在第一眼看到它。

而她那件深红的风衣也被海水推到了岸边。她看见乔云涛如木雕般站着,似乎连眼睛都不会动了。他面对着那件衣服,神情骇然。

好大一会儿,乔云雪也出来了,她在喊弟弟的名字。

然后江小鱼听到乔云涛一声冷寒的巨吼,然后躬下身去,捡起那双粉红色的拖鞋,紧紧地抱在怀中。看着一个男人颤动的肩膀,江小鱼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在为她哭泣。

这样她就够了。她此生都够了呀。

江小鱼不再看,只无力地把自己平放床上,任泪水糊了眼,糊了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尹飞扬就走了进来,看着床上哭得一身颤动的江小鱼,他在笑:“要哭,现在就多替他哭哭,等成为我的女人,你如果再为别的男人哭,我会让你明白那是非常错误的一件事。”

终于止住了眼泪,江小鱼用力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抹眼泪,坐正。

“有事要说?”尹飞扬坐在了她旁边。

“请尹先生帮忙。”江小鱼垂下了眼睑。

“说。”尹飞扬倒是还有耐心。

“等这里的一切安好,我要先把我母亲的骨灰送回湖南。请你答应。”江小鱼平静地告诉他。

“这个没问题。”尹飞扬一口答应。

“谢谢。等我母亲的骨灰送回湖南,交到我爸手上。此后我江小鱼就是你的。尹先生想要我怎样,我便怎样。”江小鱼平静地说。

“还要那么久?”尹飞扬显然有些不耐烦,不过,他勾起唇角在笑,“无妨,七个月我都等过去,还怕这几天。再说了,你现在这肚子真的挺碍眼,碍眼得让我的欲望都没了……”

“我的孩子一定要生下来。”江小鱼站了起来,紧紧地看着了他,“我是你的交易品,可孩子不是。”

“孩子要生下来?”尹飞扬声音大了起来,显然这触到了他的底线。但在看着江小鱼坚决的神情后,他倒是没有坚持,而是说,“生下来就生下来,可是我可没有替人养私生子的习惯。生下来别让我看到他。”

“我会想办法让你不看到他。”江小鱼平静的承诺。

交易谈定。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等待中江小鱼无事可作,愈发地只沉在一心事之中。两天之后,人就憔悴得不像个样子。

“媒体怎么这么慢?政府公文也这样慢。”尹飞扬似乎比她还着急,一心想绝了她最后的念头,他别扭的普通话让人听了好笑,可江小鱼此刻断然没有想笑的心情。

“要是香港,这事情办得这么慢,早被革职了。”尹飞扬最后发火。

可惜这不是香港。所以尹飞扬再咆哮也无济于事。这事情依然悄无声息,让江小鱼放不下悬着的心。

江小鱼已经不再朝窗外看。乔云涛姐弟现在是什么样子她不再关心。

她知道这段日子乔云涛天天在家,因为通告没出来,说明最后的结果还没定出来。那么乔云涛就还不能官复原职。

她不能再关心乔云涛。可这会儿她是不小心瞥了眼窗外,刚好看到白小柔正挽着乔云涛走进乔家别墅。

江小鱼没有动,也没有什么表情。她那个样子让尹飞扬看到了,这个掠夺成性的男人居然发火:“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江小鱼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了回去发呆。

反而是尹飞扬自己主动灭了火,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是栽了。江小鱼,我也不折腾你了。你这种女人让人折腾起来有犯罪感。等你母亲的骨灰送回去,我们马上回香港,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立即成亲。你配作我尹飞扬的正夫人,配作尹家的大少奶奶。在我手里,没有哪个男人敢动你。我尹飞扬会让你剩下的几十年过得雍容华贵,富贵安然,你只要安心让我宠着就好。”

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听了这话莫不心动,尹飞扬的财富倾城啊,一生的荣华富贵伸手可及。可惜偏偏是江小鱼,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所以尹飞扬只得到了冷淡的“谢谢”二字。

尹飞扬当然生气,不对,这个横行女人之中的男人此时非常之挫败。他听了那两个字,噬血地看着江小鱼半晌,最后恨恨地出去了。

江小鱼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只是松一口气,尹飞扬又走了进来,把一个笔记本电脑塞到了她怀中:“我知道你喜欢写文字。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喜欢的都是看不到的世界。好了,既然你爱,那么我成全你。这个笔记本是你原来在‘龙风’用过的那台。里面还有你写过的东西。”

江小鱼没有拒绝。

这样一来,她会每天构思文文的情节,确实有了精神寄托。不用每天沉浸在记忆里。

而且她并不想沉浸在记忆里,明明知道曾经都已远去,而腹中的孩子却需要她的一颗平常心。她必须尽快让自己恢复正常生活。这样哭下去,她的身子会垮的。那时不用尹飞扬一心想把胎儿去掉,她自己就会谋害自己的骨肉。

她接着上次在香港写了一半的短文《不曾离开你》,把情节续了下去。

小说如人生,总不能只有开始,没有结尾。

江小鱼相信,她现在这个文写出来,一定够得上出版水平。

在乔云涛出来第五天的时候,终于各大报都刊登了出来,《乔副市长公正清廉》诸如此类的新闻报导在几家报纸上都有。

“那么杜海燕呢?”江小鱼轻轻地问。那是个举报的人,乔云涛已洗刷冤屈,说明她就是诬告。

“她正在接受审问。”尹飞扬倒是没有冷落她。他说话的神气,可没有把杜海燕当成他亲蜜的女人。

江小鱼停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提起第二件事:“她有了你的孩子。”

“有我的孩子?”尹飞扬嗤笑,“和我在一起时她还有两个入幕之宾呢!谁知道那是谁的。”

杜海燕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她确定那是尹飞扬的孩子,那么一定没错。

“如果那孩子确定是你的呢!”江小鱼的声音轻得像烟。

“我不会要。”尹飞扬答得爽快,“我如果要孩子,有多少好女人替我生孩子,犯得着要她替我生。智商情商都归零的女人,我把孩子领回来还得担心基因不良。这样说吧,我宁愿小鱼你把现在这个孩子生下来给我,也不会要她什么的所谓的孩子。”

果然是无情的男人!

江小鱼那淡淡的神情让尹飞扬其实有些气闷:“难道你不想我替你教训杜海燕?”

江小鱼淡淡笑了:“我为什么要教训她?尹先生,我们所有的人里面,活得最痛苦的一直只有她。没有比把自己人生搅得一团乱的女人更痛苦的了。既然如此,就让她一直这样活下去。我现在连母亲的事都不想再找她了。”

无人爱,也没有真正地好好爱一个人。什么都乱了,杜海燕从来没有过开心,她的爱情观念让自己的人生不会再走得平坦。

换句话来说,杜海燕已经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比起她江小鱼如今的生活,简直痛苦万分。

想要从头活过也成了奢望,她的过往不堪得会让自己记忆终生。

江小鱼的话让尹飞扬没有了话。半天才回了一句:“其实我发现你才是最没良心的女人。”

“我向来心肠软。”江小鱼淡淡地告诉他,“如果心肠硬,我应该这时送你一刀。”

结果尹飞扬倒是大大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不成爱则成恨,总算是为我花费心思。我都要。”

江小鱼再没有话语。

接下来就有了好消息,乔云涛果然接着上任。江小鱼只在电视上看了一眼他的乔副市长行程,就走开了。

真正失了的只有佳家。佳家易主,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重大的人事改革,甚至会不会直接并入全家福。而乔云雪的道席执行官的职务,想来是百分之九十九会被云维庸撤了吧!

沈玉清的遗憾,那是不可避免的要发生了。佳家是她一生的心血啊!

这天,尹飞扬自动提起:“小鱼,你知不知道云维庸对佳家这么了解?”

江小鱼摇头,她对佳家都还没云维庸那么了解呢。

“佳家有内奸你知不知道?”尹飞扬笑问。

“尹先生,我现在不想提有关佳家的任何事。尹先生家大业大,怎么就一直这么闲?”江小鱼回答他。她确实不能再想了。一切都离她远远的,从此活她自己的,她的生命将会是一潭死水。

只是她想安静,尹飞扬却不服气地想把那潭死水搅活。

尹飞扬哈哈大笑:“你不觉得我一直就很闲吗?难道云维庸没有告诉你,身为管理只要带好自己的一批忠士,那么做老板的就会很清闲吗?我这三年来就没忙过。如今为了追我尹家的大少奶奶,当然更应该好好的闲闲。”

真该死,为什么乔云雪却那么忙呢?果然男人和女人的手法不一样,视野也是有差别的。有些事男人天生就占优势,那是无法逾越的。女人的心细如发,有时候反而成了缚手缚脚。

江小鱼望着窗外,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湛蓝得让人心醉。人的心慢慢就在那空旷中平复了下来。

她最后一眼看了看乔家别墅,然后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往事如烟,韶华尽逝。以后便是这样。

第六天,尹飞扬把她带到了湖南。

重回洞庭湖畔,江小鱼没有了欣赏的心情。而冬天的洞庭湖畔也没有那么多好欣赏的。残枝败草,触目处全是一片萧条。

只是他们刚好到的时候开始下了雪,当皑皑白雪覆盖了洞庭湖畔,让一切都处于迷蒙之中。也更寥落了江小鱼的心。

很冷的日子。对于这时候的湖南而言,所有人都闲了下来。

成堆的人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家常。或是看看电视,做做家务。

向来在南方过日子的尹飞扬冻得马上用大皮衣给自己包了起来。同时也把江小鱼包得紧紧的。当一身大红皮袄穿在身上的时候。江小鱼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尹飞扬能对她做到这些,已经相当艰难。

但这所有的一切,无论宠爱也好,纵容也好,都建立在他对她无理掠夺的基础上,那么一切的好便都成了不好。

江小鱼坚持把尹飞扬留在了旅馆,自己单独一人去了曾经的父亲那儿。尹飞扬倒是知心知意地坚持送她到了楼下,然后就在那里等着。

与父亲已阔别多年,本以为那么多年的恨如今会令两人相顾无言,谁知一见面,江小鱼倒是轻易喊出了一声爸。母亲不到六十已是一头白发,想不到曾经那么硬朗的父亲如今也是须发斑白。

岁月不饶人,都老了呀。

江长青当然一眼就认出了江小鱼,也看到了她手中的骨灰坛。

“终于送来了。”江长青说。

这话让江小鱼顿时错愕起来。终于送来了?难道江长青一直在等?

江长青把女儿让进了门,然后把几个小的叫过来:“喊姐姐。”

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姐姐,可还是一个个礼貌地喊了出来。

江小鱼有些排斥,勉强应下。

“跟我来吧!”江长青把她带进了卧室。

江小鱼随着跟进卧室,看着窗明几净,房间宽敞,果然是个过上了好日子的好人家。比起她们母女这几年的飘泊来说,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心里不知不觉有些怨恨。她还年轻,也许这辈子有望再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母亲早已仙逝,却没有在父亲的好房子里过上一天好日子。

据她所知,她母亲并没有和面前这个所谓的父亲办离婚手续,只是几十年婚姻名存实亡。而客厅里那个无名无份的女人,爸却给了她全部的温馨。

不公平。

这样想着,心中自然不平,而心中的不平不知不觉地就流露在了脸上。

“你妈去了多久了?”江长青似乎没看到江小鱼脸上的鄙夷,不紧不慢地问,“上次她打电话回来说不想活了,也有二十天了吧!”

“妈有电话给你?”江小鱼蓦地抬头,讶然看着多年不见的父亲。他说谎。

“这么多年她一直和我有联系。”江长青当然看出了女儿的疑问,只是面色如常,没有做了亏心事的自觉,“你们去过哪六个城市,我都知道。”

连她们去过六个城市都知道,看来母亲真的一直都有和父亲联系。为什么母亲一直瞒着她?

“她的骨灰我会郑重处理。她去了多久了?”江长青还在问。

“十天。”刚好十天。江小鱼想着。

“好,我会处理。小鱼,你有什么打算?”江长青那个样子好象还在关心着她。

“我会离开这儿,至于去哪里还不知道。”江小鱼淡淡笑了,如今她只是一个被囚之人,哪里知道自己明天身在何方。那要问尹飞扬才知道。

一离开乔云涛,去哪里都会寂寞,那去哪里也都会一样。那又何必问。

“孩子他爸呢?”江长青自己也注意到了身怀有孕的女儿。

“他很好。”江小鱼言简意赅地回答。没有了冤屈,还有可爱的白小柔陪着,还有个可人的小版白小柔呢在身边!就算如今对她还有思念,他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死去的人永远也敌不过活着的人。在乔云涛那儿,她现在就是一个已死之人。她的一切,终将在他生命里慢慢淡出。就算不是白小柔填充了乔云涛的生命,必将会有另外一个女人伴他终生。

那还不如让白小柔伴着他。最少那女人确实让人喜欢,也确实百般呵护着乔云涛。

“你母亲交待我说,如果她死了,我就把你的身世全盘告知。”江长青非常的平静。

“我的身世?”久久没有涟漪的心,此刻有惊涛骇浪冲刷过来。江小鱼看着江小鱼凝重的神思,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她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爸,你在说什么?”

伸手制止江小鱼的冲动,江长青有着老式渔民的沉稳:“你三岁的时候,你父母可能是带着你来这边的岳阳楼看看,然后乘大船出游,谁知本来夏天就是洞庭湖的汛期。那天刚好突发暴雨,本来高水位的洞庭湖有一处瞬间决堤。你父母的大船被洪水冲远,大船上百来人也被冲散。你就是那时候被冲散的,若兰看到了你,就把你抱了回来。”

“母亲救了我?”江小鱼问。

“不,当时你亲生父母有看到你,只是水势太急,一时半刻到不了你跟前。他们让若兰帮忙抱过去。可是若兰和我结婚十年,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动了私心。趁着当时人多,她就趁乱把你抱了回来。然后第二天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搬到了这里。”江长青似乎也有着懊恼,“我和你母亲——本来我并没有嫌弃你母亲有癫痫病,我一再要求她送你回去,或是交给警局让人招领,可是你母亲执意不同意,留下了你。从此后我们便处于分裂状态。我不忍心去警局揭发她,同时也不能容忍她这个举动。除了不理她,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此话当真?”江小鱼颤颤地问。在她以为,一直是父亲抛弃了病弱的母亲。原来真相一直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当真。那时我们已经结婚十年,她没有孩子,可感情还算不错,怎么会突然两人走到这个地步。”江长青严肃地点头,“据我所知,你抱来的时候手上有条黄金手链。那东西我们一个普通渔民哪里买得起,也没有心思要买。要知道那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家家都是家徒四壁,吃都还有点儿问题,哪里有心思买这些黄金。”

一切都在情在理,黄金手链如今就戴在她手腕上,答应了母亲一年四季不取下来。江小鱼心乱如麻,最后问:“那么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江长青犹疑了小会才摇头:“不清楚。后面有人说有一对夫妻在找女儿,可是再后来就没有影子了。反而是这两年又有人找到了这儿。这就是你母亲不肯回来的原因。事情一旦查明,她可能多多少少要负点责任。”

这也就解释了母亲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的原因。就说呢,年纪大了的人哪个不想落叶归根。原来如此!

也就不怪常年累月那些人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母亲了。

拐骗儿童,这罪名不仅大,更加是多么无良之人才做得出来。田若兰年老了,为这罪名癫痫病一日日加重,已经没有能力去承担更多的指责,所以不肯回老家。

“人老了,对自己年轻时做过的错事也就更加耿耿于怀。”江长青似在叹息,有着深深的惆怅,“前几个月她打电话来,说是看到了一张什么照片,觉得再也活不下去了。她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那么你此时一定是富家千金,哪里会被什么男人欺负。这么多年带着她东奔西跑这么累。她心中有愧,只想快点死。”

照片?

“妈在几个月前就看到了一张照片?”江小鱼惊讶地问。

那张ps照片,原来在几个月前妈已经就有了。想必那时杜海燕已经在用那张ps照片同时威胁了乔奶奶和自己的母亲。而她还以为是因为那张照片才害母亲发的病。才让母亲曝尸沙滩。

难怪母亲这几个月的精神状态一直就不正常。

而母亲的死,这会儿自然也与杜海燕扯不上多大关系。可是倔强的杜海燕也不解释。

一时贪念,夫妻分离,后悔一生。江小鱼站在那儿,看着她恨了将近二十年的父亲突然间成了正义之士,而年年相依为命的母亲,原来竟是害她离开亲生父母的刽子手,这会儿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心境看等这对父母。

心乱如麻。

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你母亲早就想自绝了,只是比我想像中更晚了点。”江长青说。

江小鱼半点儿力气也没有了。自绝,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她天天想的是如何找到害死母亲的刽子手。

送她出来,江长青问她:“你会不会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江小鱼摇了摇头,不必要了。她现在已是非自由之人。别说找亲人,现在是连最爱的人都不能相见,连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涛涛都不能一见。还见什么亲人呢!

“如果再有人来找,爸就说我的名字是江小鱼就好了。”江小鱼淡淡一笑。如果有心,这个名字一定会找到她。

江长青应承着,看着她逐渐消失在楼梯间,看着她那身大红皮衣,那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随心所欲穿得起的。想着这个曾经的女儿说不定现在过得满好,也许她已经不想认祖归宗了吧?

江小鱼踉跄着一步步下了楼梯。终是怕自己不平静的心让自己错开脚步,从楼梯间滚了下去,让腹中的孩子受到伤害。便干脆在楼梯间坐了下来。

饶是她穿得那么厚,可在大雪天,这地板依然冷寒彻骨。只坐了小会,她仍然一步步扶着墙壁往下走去。

走到楼下,发现尹飞扬还在那儿。这个尊贵的公子哥儿果然对她一片痴心啊!如果他不是和云维庸那么阴狠,她会感激他对她的一颗心。

“这鬼天气该死的冷。还是我们香港好。”尹飞扬一看到她,倒是展出了大大的笑容。可是很快也发现了她的神思比之前更糟,便皱了皱眉,“你爸欺负你了?”

江小鱼摇摇头。径自向前走着,连自己那破败得随时要倒塌的两间屋子都顾不上瞥上一眼,只走进了皑皑大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薄薄的雪踩在了靴子底下,发出了微微地声音。

尹飞扬跟了上去:“喂,既然迟早要做我尹家的大少奶奶,多少让我见你爸一面。我绝对不用鄙视的眼光看他们。”

“没必要。”江小鱼淡淡地告诉他。

“有必要。”尹飞扬就是颗牛皮糖。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江小鱼极冷极冷地说。这其中有爱有恨有纠结。如今已经分不清心中的感觉。那么一切都尘封吧!至少她现在不想再和江家扯上关系。什么也不想。

“哦?”尹飞扬看着江小鱼不对劲的样子,知趣地不再问,转移话题,“我们结婚去泰国新加坡一带度蜜月如何?这边太冷了,还是去高纬度的地方舒服些。”

“随你。”江小鱼淡淡地告诉他。

“我去替你办迁移手续,我们一回香港马上办结婚证。拿身份证来。”尹飞扬伸出了手。他压根就没有那种想法,说要本人亲自办才行,他有的是钱,相信那会让他办任何事都迎刃而解。

江小鱼没有拒绝,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给他。

江小鱼的合作让尹飞扬大大地高兴了。拿着她的身份证,咧着嘴儿把它放进钱包里,然后牵起她的手往前走:“虽说你那大肚子看着就让人生气。不过你愿意生就生吧。横竖我就多拿几百万替人养着。乔云涛他有本事就来抢吧!哈哈——我就怕他没有本事,只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已经葬身鱼腹。”

尹飞扬放肆地笑,笑着笑着看到了江小鱼的一脸阴霾,于是知趣地放低了声音。

把江小鱼送回旅馆。感受着旅馆的暖气,看见江小鱼把皮衣卸了,又脱掉了上面的大毛衣,他还在看……

“我要换衣服睡一下。”江小鱼终于对上了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言下之意让他回避。

“你换吧!”尹飞扬可没收回眼睛,一本正经地接着提议。

江小鱼把厚厚的罩裤也卸了。他还在看——

“你不是要去办迁移吗?”江小鱼看着那双不眨一眼的男人地黑眸,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找了个更让他喜欢的事让他办。

“对对对,先去办迁移。这地方实在太冻了,还是回南方的好。小鱼放心,我既然尊重你,必会等到你成为我尹飞扬的妻才会动你。欲望对我而言并非难事,可是小鱼儿的心我可是相当感兴趣。我会好好地尊重我的妻子,让小鱼不爱我都不行。所以小鱼,你不必要防我防得象色狼似的。”尹飞扬大笑着离去。

江小鱼这才放下心中的紧张,缓缓地换下了睡衣,静静地躺了上去。

他会么?尹飞扬会这么明理,会等到他们结婚的时候再动她?

说实话,她有点不相信。但尹飞扬一天比一天更具礼貌性,更绅士,她宁愿选择相信,那会让她心里舒服些。

当一切事情都平静下去,她现在居然真的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太累了。心里累,身子也是。为什么这么累呀!把手放到腹间,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

好在,还有爱情的结晶在,她江小鱼和乔家再没有牵扯,可这个孩子会一直在身边,那是她与乔云涛之间的枢纽。那么也足够安慰她的心了。如果再像涛涛一样,这孩子有着乔云涛那双细长的眼,那就什么都好。

她能好好地这完这一生。一定会的。

她喜欢那双眼睛。总是细细的弯弯的笑笑的,有着温暖的阳光放射出来。她爱它。那是她生命中的阳光。

她很快就睡着了。

江小鱼是被暴怒的尹飞扬吵醒的。尹飞扬拿着她的身份证,身上的厚重衣服早被他扔到一边,有着狂怒,头发几乎竖了起来,五官几乎变形,气得一脸铁青。

他把江小鱼从床上拖了起来:“江小鱼——”

怎么了?这些天他不是一直很绅士吗?他怒,江小鱼不怒,只是顺从地起来,站在他身边。用眼睛询问着她。

“你确定这是你的身份证?”尹飞扬看着平静的她,明明盛怒中的男人居然也安静了少许。

江小鱼疑惑地把身份证接了过来,看着上面那个温暖的女人好一会:“尹先生,我确定这是我的身份证。”

“确定?”尹飞扬显然还在暴怒之中。

“确定。江小鱼,家庭地址湖南省*市*县……我确定。”江小鱼没有犹豫地告诉他。谁也不会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证是不是对的吧。

尹飞扬一脸的怪异,不要怪他这么怒气冲冲,当一个男人兴高采烈地拿着女人的身份证去办迁移手续时,却被民政局的人指责这张身份证已过期,不是湖南人而是北京人,更加不是未婚。尹飞扬几乎有了杀人的冲动。

而如今看来江小鱼的神情也表明,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入姓乔家,她早已在乔家的户口本上。

尹飞扬寒寒地笑了,原来乔云涛那个男人早就下手了。而且还在未经江小鱼的同意下就办地迁移手续,并且领了结婚证。如果他现在和江小鱼结婚,江小鱼就是典型犯了重婚罪。

乔云涛,你厉害!

可是江小鱼不知道。这个傻女人被人谋了还不知道!

“乔云涛什么时候和你到过湖南?”尹飞扬压下心头的怒火,大声而急促地问。

“上次,涛涛回归乔姓的时候。”江小鱼不明所以,只是犹疑地看着面前这个暴怒的人问。

那还有点久了。

想必乔云涛心中有担忧才没有告诉江小鱼。那也好,他尹飞扬照娶不误,内地和香港毕竟许多系统不同步,找不出来这些问题。再说了,江小鱼留给乔云涛的印象就是魂归大海,那个名字迟早会消失在乔家户口本上。

江小鱼看着面前那个男人思虑重重,怒气冲冲,多少有点顾忌。怕他伤人。

她不要被他伤了,她要活得好好地保护她的孩子。

可是下一秒她就惊骇了。

尹飞扬毁了他自己的约,他居然因为怒气而动了情,他离她近近地,一手轻轻抚在她脸上……

“尹飞扬,你说了在结婚之前不动我。”江小鱼轻声提醒,尽量轻柔,不惹怒他。能拖一天是一天。她只是不想太早陷入尹飞扬设下的陷井,不想这么快而委身他人。

而且,如今大腹便便的她实在不适合男女情事的折腾。

完全不适合。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尹飞扬大笑。他是想要做绅士,结果发现绅士很吃亏。他看中的女人被乔云涛快手快脚的什么都给占有了。身子,孩子,连结婚证都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办了。他再绅士下去,有点担心自己这辈子是否真能摸上江小鱼一根手指头。

“我的身子不适合……”江小鱼咬牙提醒。

尹飞扬果然停了下,把好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非常同意地点头:“这水桶腰还真碍眼,相当碍眼,很倒人胃口。小鱼,你现在真是丑得不能再丑了。”

那就好。她现在确实丑,丑得不得了,真的特别倒人胃口。尹飞扬你这观点完全正确。

“是的,很丑。”江小鱼同意着他说的话。

“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尹飞扬转了口气。

江小鱼的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可她不能动,一点儿也不能动。她不能惹怒他。女人的力气向来不能和男人较劲。

“你不缺女人。”江小鱼试着轻缓下尴尬的气氛,“一次两次对你而言不算什么。我现在真不适合,等生了孩子,我……”

“你会怎么样?”尹飞扬笑了,那么的不怀好意。

“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江小鱼咬牙说了出来。

“好。好一个我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尹飞扬大大地笑了起来,然后突然收敛了所有的笑容,“我是不缺女人,不过那是以前。我突然发现我很缺女人,只缺你一个,不管哪个女人我都没有兴趣。江小鱼,我等不及了。你要我还等下去。那会死人的。不可能……”

把未说完的话都扔到一边不管,尹飞扬突然双手下落,从她脸上垂到胸口,双手慢慢地摸着了她的衣领……

那个样子,仿佛要把她的睡衣撕开。就这样狠狠地撕开。然后再狠狠地要。

“等等。”江小鱼慢慢地握住了他放在胸口的手。她悄悄地闭上了眼睛,知道所有害怕的事情今天已经逃不开。既然逃不开,那便随他的意。只是,他不能这么粗暴,不能伤着她的孩子。

“等什么?”尹飞扬看着那双纤纤玉手覆盖在自己手背上,顿时软和了下来。

“别伤害我。”江小鱼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他,恳求他。

“不会伤害你。”尹飞扬信誓旦旦。

“别伤害我的孩子。”江小鱼的泪慢慢溢出了眼眶。

“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尹飞扬依然允诺。

“我自己来。”江小鱼轻声道。悄悄地把他放在襟口的手拿开了,然后朝床边走去。

尹飞扬看着她的背影,那身子的确臃肿,不适合做,可是他不能放开,绝不放开。

江小鱼没有再看他的表情,只是缓缓地朝床边走去,然后停下了。似乎那双手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但,她还是把手抬了起来,反到身后去。

先把一头如瀑绿云放了下来,几乎垂到了腰际,再长个两三寸长,就能把腰全覆盖住,当衣服穿……

睡衣是纽扣的。她一颗一颗地开了,等全部打开。她咬咬牙,把衣服从身上扔开。立即,背的一部分出现在后面的男人面前。

一室的静,静得让人心惊。静得让江小鱼难受,想夺门而逃。

江小鱼站在那儿,几乎不能动。这一步终于还是到来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江小鱼真的会有一天投向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她的人生,怎么越来越糟糕。为什么呀,她一直这么认真的做好人。

“把头发放到前面去。”尹飞扬在命令。这声音有着出乎寻常的炙热,可又有着绝对的冷静。

头发一放前面,整个背部一览无遗……

而江小鱼只有顺从的份,她现在只求他能轻放她,不要那么折腾。她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啊!她的孩子——泪缓缓落下,那般屈辱那般无奈,她抬起手,把头发悉数拨到了前面,盖住了胸口。

柔滑细腻的背毫无遮拦地果露在后面男人的面前,除了文胸带子遮着的那一点点,其余全在背后那个男人的视野之中。

为什么还是这么静?

“真丑。太丑了。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尹飞扬依然是这句话。

是啊,真丑,这么丑的女人求你不要再要了。江小鱼几乎想转过身去跪着求他放过她。

尹飞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腰间,眸深似海。

那腰际已经膨胀起来,和肚腹间形成了圆球。一个怀孕的女人!他面前是个怀孕了快七个月的女人。

他还在看着那腰,一寸一寸地看着,最后落在了某个固定的地方。

脸色在变,一直不停地变幻着,直到变得奇诡无比……

这难堪的沉默让江小鱼无法忍受。被男人这样打量羞辱她更加无法忍受。颤抖着双手,她把手放到了睡裤的腰带上。迟早要来的,她不挣扎了。她不挣扎,不挣扎……早死早超生。就这样好了。

她终于开始退她的睡裤。

“住手!”尹飞扬突然愤怒地吼了出来。然后突然疯了般,自个儿一手捶在一旁的琉璃茶几上,茶几应声而裂。

尹飞扬不顾手上的玻璃碎片和沁出的血迹,如一头困兽狂奔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让江小鱼心惊肉跳,而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软软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然后用尽一身力气把衣服穿好。

她该不该谢谢腹中的宝贝,胎儿让她如今这么的丑,腰如水桶,让那个看尽纤纤细腰的种猪男终于吃不下去。

宝贝,妈妈爱你。好爱好爱你。让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当年你哥哥就是和妈妈相依为命才长大的呢!你瞧涛涛哥哥多么的活泼可爱。人见人爱,一点也不象你小家子气的妈妈带出来的孩子。乔家八房人没有一个人敢挑你哥哥的不是。所有乔家孙媳都在羡慕你哥哥那么小就那么优秀。咱宝贝要比哥哥还优秀,让所有乔家人见到时,都知道你就是乔家的子孙。

也许,你终有一天和哥哥一样,依然会回到爸爸的身边。

宝贝——

江小鱼一身乏力,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疲惫不堪,爬上床。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要好好地睡,补充好体力。后面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要是就这样屈服于生活,那就不是她江小鱼。

整整一天,尹飞扬再没有出现在江小鱼面前。

不能不说有着庆幸,江小鱼静静地在旅馆里等着他。她知道,这人一定会回来找她。为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可不是一个水桶腰就能把人给吓回香港。

她安静而温顺,把田若兰的事放到耳后,把乔家所有人放到耳后。她现在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健康。只有她健康的活着,后面的日子才有转机。

一辈子很长很长,她可能还只来了三分之一。半年间她的生活来了个天翻地覆,谁知道再半年又是什么样子。

人生本无常。

第二天傍晚大雪又飘起的时候。江小鱼静静地倚在窗口,看着雪覆江南,看着阴寒遍布洞庭湖岸。看着看着,她开了一点窗,用手轻轻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六棱雪花。看着它在掌心间融化,一股冰寒悄悄地弥漫开来,几乎冷着了自己的心。

风有些大,冷飕飕地直往里面扑过来。她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呢!江小鱼终于放弃和那唯一动着的六棱花交流,刷地一下关了窗。可也晚了些,一声喷嚏瞬间打出,来得那么凶猛,让江小鱼瞬间涕泪双流。

尹飞扬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的面孔那么严肃,严肃得让江小鱼以为他根本就不是那个花花公子尹飞扬。

她认识的尹飞扬一直就是皮皮的笑着,痞痞地笑着,一看就知道是个坏胚子,如果再说得严重些。这尹飞扬有些黑社会大哥的味道。

“怎么这么小心,要是病了怎么办?”尹飞扬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不到有异样,才又放开了手。

江小鱼不言不语,倒是为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愣了一会儿。

“我们马上离开。”尹飞扬似乎没看到她诧异的神情,“马上换衣服。我马上去找人来退房。”

尹飞扬果然立即出去找人退房。江小鱼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却很听话地掩了门。只刚刚把睡衣换掉,把裤子穿好,毛衣和外套还没上身。旅馆的人就被带了进来。

“看看有什么东西损坏没有,少了什么没有。”这句话尹飞扬是和旅馆的人说的。

看着江小鱼还没穿好衣服,这没人心的花花公子竟飞快地拿起毛衣替她穿上,然后把大红皮衣往她身上一套,跟着旅馆的人去结帐。

这个闲闲的大老板此时似乎很急。很急。他要急着去干什么呢?

江小鱼半个字也不说,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他把她带到了香港。

江小鱼没有办赴港证,可是依然大摇大摆地进了香港,而且是由尹飞扬的弟弟尹飞岩亲自开车过来接的。

这个委屈的弟弟居然对江小鱼开玩笑:“小鱼,我哥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来接你,我会后悔一生的。话说吧,我倒不担心有什么后悔,我只是有点担心我的门牙被他给不小心卸下来。”

江小鱼只是礼貌地笑笑,然后继续她的沉默。

“这次不是绑架过来的吧?”看着江小鱼不是太热络的脸,尹飞岩倒还有心打趣,好象在拼命把气氛搞得活络一点。

“不是。我愿意的。”江小鱼淡淡地告诉他。

“那就好,省得我下次被首长训。”做弟弟摊上这么个嚣张的大哥,看来也很难做人。虽然传说中尹飞扬其实有些岂惮这个弟弟,可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该出手相助的时候还是先帮了再说。

没有回“龙风”别墅,而是带到了他父母居住的地方。

上次载她离开浅水湾别墅的老人果然是尹飞扬的父亲尹柏康

。再次相见,尹柏康淡淡一笑,以示认识。

“伯父当初为何载我离开?”江小鱼淡淡问。

“我不想飞扬这样追女孩子。如果他有心,他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把女人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尹柏康这样解释。

江小鱼不知道这次尹家上下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香港。难道赵倩所做的一切尹柏康都不知道的吗?相信依赵倩的聪明,一定不会斗胆欺瞒尹伯康。那么这尹家上下如今觉得她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难道是因为尹家的人都习惯了强取豪夺不成?

而且她如今身怀六甲,那大腹便便的样子相信尹家上下都明白,她不过两个月就会生孩子。难道这尹家上下都不反对尹飞扬让别人的种落到尹家?

这对于大富之家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就因为尹飞扬是尹家如今赚钱的男人,所以一切都由尹飞扬说了的算。

这也非常有可能。

更有可能的是,也许这些面目可亲的人会暗地里使绊子呢!

豪门里那些破事儿,她没经历过,可写得还真是不少。

但不管怎么说,尹家上下的确都对她礼让有加。连佣人都一字儿排开来和她相认。

“这是江小姐。”尹飞扬这样介绍,“以后江小姐就是我们尹家的主人之一。任何事江小姐说了的和我尹飞扬说了的一样。”

佣人诺诺连声。明明看到这女人大腹便便,居然都不敢有半点异议怀疑。

赵倩更是把她搂到怀里,抱了好一会儿才说:“看在我们家上下对小鱼这么好的份上,让我们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吧!我们从今儿开始就是一家人。小鱼你可要记得,我可一直对你好得很,一心想着你进这豪门。如今一切如愿,小鱼应该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江小鱼淡淡地回应着她:“赵姨,你也知道,我一心不想进这豪门。你为什么认为我要感谢你?”

一句话把赵倩噎了个半死,半张着嘴儿看着江小鱼,硬是把她一身的优雅全然毁了

江小鱼永远记得,如果没有赵倩这个枢纽,也许她不会这么容易中计,乔云雪也不会那么轻易掉以轻心。也许,如今一切的布局依然如初。

这一晚她细心地发现,尹飞扬随着尹柏康进了书房,起码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

然后,他们还没出来的时候,赵倩就先把她带到客房里睡觉了。

“小鱼,你要什么尽管和赵姨说。不管要什么,赵姨都会送你的。”赵倩允诺。

她要乔云涛,赵倩也送么?

略带讽刺地张了张嘴儿,江小鱼又保持了沉默。

“其实要真说来,你以后要喊我一声妈呢。”赵倩笑笑地说,然后离开了。

她的妈?江小鱼淡淡地笑了。田若兰不是她妈,沈玉清她如今也没有资格喊妈,她自己的亲妈不知道在哪儿。而面前这个赵倩她还真没打算要她做妈。

她是个没妈要的孩子!

突然觉得,涛涛和肚子里的宝贝都比她这个做妈的幸运多了呢!他们有妈妈,可他们的妈妈没有妈妈。

江小鱼没有打算这么早睡,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她的《不曾离开你》。

是的,不曾离开你。不管我在哪里,心永远跟在你身边。只是云涛,你还能感觉到我生命的存在么?是否,你被我那件衣服那双鞋子牵住了自己的感觉,真以为我魂断大海。

如果这样认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世上还有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么爱你,用我的生命我的热情我的无私。但愿你有。祝福你!

但我相信,这世上不会再你像你这样的男人牵动我的心了。我会过得很辛苦的,我要怎么办呢?

结果一个小时下来,她一个字没有动,只把电脑涂满了眼泪

看得开是一回事,真的要放手却是这么的难。她会不会在有一天真的抑郁而终呢?

只怕很有可能。

江小鱼站了起来,打开窗户,让外面的晚风轻轻潜入。香港的夜是明亮而热闹的,即使这是别墅也如此。这里可和开发区那边的别墅不一样,那里离都市稍远,只有大海相伴,除了俱乐部那儿热闹些,别的地方就如山村般宁静。

所以她很快地关了窗户,不想被外面的喧闹侵袭。

关了窗户,仍然被看着外面发呆。她如今是完完全全地被囚入了金丝牢笼。

跟着尹飞扬当然会成为一流的贵妇,会成为和赵倩一样雍容华贵的女人,可惜她对贵妇这两个字根本就没感觉。那这一切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幽幽的长长地叹了口气。世人追求的东西各有千秋,可她要的是自由和爱情。而今这两样最珍贵的东西,都已经离她远远而去。

“在想什么?叹息什么?”耳后蓦地响起尹飞扬的声音。

“想金丝牢笼,叹自由和爱情。”江小鱼淡淡地回答。这种人是不明白自由和爱情的吧?她说了也唤不醒他的良知,只怕她只是白费唇舌。

不想到尹飞扬却淡淡地笑了:“尹家对于你而言竟是金丝牢笼?真有趣的说法。你去问问香港居民,看是不是有百分之八十的待嫁女子想嫁我尹飞扬。”

这人尹飞扬又变回那个绅士了。果然是多变的男人,换个地地方就似换了一个人。江小鱼觉得有些心烦,和这种人她不是一国的啊,和他谈着就觉得累。

“尹飞扬,这世上除了金钱和权力,还有许多令女人向往的东西。”江小鱼淡淡一笑,“如果那个女人不要爱情而要名利,那是因为男人给的爱情没有达到预期的深刻。没有一个女人天生就为物欲而活。所有被物欲迷恋住的女人,都是经过了不同的挫败而已。而其中的罪魁祸首,十有八九是因为你们男人。”

这一番长长的话倒令尹飞扬大大地笑了起来:“好一个男男女女爱情论。可惜乔云涛没听到,要不然这时不是为你肝肠寸断

。的确,这些话对于我而言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只知道我为哪个女人痴狂迷醉,可不知道我要给什么爱情给女人。”

就知道是这样。那么他对她呢,真是一种痴狂和迷醉吗?江小鱼淡淡笑了,如果是,那该多好。因为痴狂和迷醉都是有期限的东西,都会远去。她但愿尹飞扬对她的痴狂和迷醉明早一起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她江小鱼从此就自由了。就算不能再回到乔云涛的身边,起码她不用天天对着一个不爱的男人熬日子。

“你什么时候厌烦我呢?”江小鱼声音低低的,似乎在自言自语。

结果尹飞扬哈哈大笑起来:“厌烦?怎么会厌烦呢?小鱼,我打赌你从今以后就要跟着我姓尹了。一个男人是不会厌烦一个想离开的女人的。只有腻死人的女人才让男人厌烦。你可听明白了?”

尹飞扬笑着拍拍江小鱼的脸,让江小鱼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她想到的是乔云涛总是习惯用指尖捏着她的鼻尖,乔云雪也有这习惯,他们姐弟都习惯对她做这亲昵的动作。

那个可亲可爱可敬的男人从此是她生命里永恒的回忆。

“早点睡,明天一早起来上医院孕检。孕检完我们马上离开香港。”尹飞扬吩咐她。

“好。”没有问他又要去哪儿。不管去哪儿她都觉得比在这儿好。她讨厌看见赵倩。这个女人比她想像中虚荣而做作,看着让她浑身的不舒服。

只是他居然还记得要替她孕检,这还真见人刮目相看。江小鱼甚至想着他是不是经了哪位高人指点,让他这样关心着她,让她多少觉得暖心窝,从而对他撤下心防。

答应了他却还没有动身去睡的意思,尹飞扬高高挑起眉毛:“怎么,不想睡?”

“你没有离开,我怎么睡。”江小鱼清清冷冷地告诉他。

尹飞扬突然笑了,笑得极绅士极帅气:“实话说吧,对一个孕妇下手,我还真做不到。太丑了。真不知道乔云涛怎么那么不挑,这么丑的女人也夜夜笙歌……”

江小鱼瞪了他一眼,这人开始过分了。他应该不扯到乔云涛的。如果他想要她的心的话

尹飞扬难道不知道,他一提那个名字,她便会多记起乔云涛一些。

第二天果然去了医院,不仅尹飞扬这么大个男人陪了去,连尹柏康和赵倩也去了。

“我许久没去做全身体检了。飞扬难得有时间在家,就陪着一起去吧。都不知道下次再能一起上医院的时候,是不是还有儿子陪着。”尹柏康感慨万千。

儿子事业太过成功,往往陪家人的时间也就变少。人心果然两难全。名利亲情两相克。

尹飞扬说要带她去远地方,可能两三个月不会回来,所以要好好地体检。尹飞扬说:“下次我们也许不知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时连三九灵都买不到。所以现在把要检的全部重新检一遍。”

果然,尹飞扬去陪着他老爸去体检,而赵倩带着她一起,什么抽血验尿的事,差不多全验齐了。

“是个女儿耶。”赵倩说。

那多好。江小鱼的眼睛湿润了。一子一女,那是多幸福的事。只是四个月开始的时候,胎动频繁,她以为是个调皮的小子,所以心里一直以为的是个儿子。如今倒是心满意足。

只求这女儿能像一点儿乔云涛,把乔家姐弟那双漂亮的丹凤长眸给传承下来。那么一切都好了呀。

会的,应该都会的。儿子一般像妈,女儿一般像爸呀。像涛涛基本上就是她江小鱼的翻版,只有那双丹凤眼像上天眷顾她一般,从乔家传给了他。那么这个女儿一定会是乔云涛的翻版,那么一定是个特别特别美的女娃娃,一个特别特别温暖人心的好孩子。

江小鱼的心,竟因为胎儿是个女儿安定了好些。

体检足足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体检回家,尹飞扬便吩咐开始准备行李。江小鱼是什么也没有,还是赵倩立即按她的尺码赶紧临时带了两件毛衣和两身夏装秋装,一边吩咐买了洗漱用品给她带上。

然后小小的行李包一提,赵倩便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孩子,赵姨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知道呀!”赵倩似乎很多的感触,末了只剩下这一句能说出来。只用那她那尊贵的手把江小鱼额头的长发都轻轻拔到了一边儿,然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浑身的珠光宝气,此时也掩饰不了那份奇异的情感。

江小鱼竟然发现,赵倩眼里在闪着泪花。

江小鱼淡淡笑了,不无讽刺。赵倩如果不是太会演戏,那就是感情太过充沛了呀。

这样也能眨出泪花来。

还是尹飞扬要带她去的地方有洪水猛兽?怕不能再回来?

不管是什么,她都懒得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是一定的。她如今多想又有何用。她的每一步都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只是跟上尹飞扬的脚步就好。

而尹飞扬的脚步,她却是不得不跟上。被迫的,也是必须的。

其实她有时候也在想,她这样做得对不对,乔云涛不是个任人揉捏的人啊,只要他出得那条门,解除了纪检人员的疑惑,那么他就有能力保护她。

只是她自己不敢冒险,有些事可一而不可再。在x市,乔云涛不可以有第二次怀疑的可能,否则就是再有所澄清,也会有抹不掉的污痕存在。

人心就是这么的奇怪。就算多清白的人,一旦被绯闻传了多次,这人也就毁了。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是如此!

在要出门的时候,江小鱼眼尖地看到尹飞岩飞也似地从楼上跑下来,跟尹飞扬说:“哥,大陆政府刚刚有打电话过来。是军委的电话……”

后面的话说的是什么,因为赵倩带上了门,江小鱼没有听到。

军委?军委呀,乔归鸿是军委的人。可是军委有很多的人,杜清雄也多少算是军委的人,谁知道那是军委谁。

尹飞扬把她带到了机场,上了飞机,江小鱼看着那张机票,知道他们要去泰国。

她对泰国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泰国人妖

。大家都想看泰国人妖,却不知道泰国人妖本身是一项惨无人道的变态美。

就如雨果的《笑面人》一样。只是那是变态丑罢了。但一样的吸引人。

她没有感觉到泰国人妖的美,只感觉到了泰国人妖的可怜。当她看到那些艳丽的不男不女之后,竟然哽咽了。她看的时候只想到,这些美丽的女人原来是男人,或许还有男人的特征,却没有了男人的光环。

也没有后代。

这是一群将来很难活到四十岁的男人。

果然美丽的东西似昙花,尤其是这种变态美。生命力打了个对折。他们在服用那些药物的时候,有没有想到那原是催命毒药呢?

怎么会没有想过,但明知是毒,依然得吃。

尹飞扬当然也感觉到了江小鱼的不快,于是只逛了小小一圈,就把她带了回来。

江小鱼有些惊异,但也有着放心。这人果然多少有些道德,说孕期不动她果然没有动她。竟然还开了两个房间。

那当然,他嫌怀孕的女人太丑嘛。这真是个好观念。

“我想我只开一个房间的话,你应该睡不着吧?”尹飞扬这样问她。

的确是。

这当儿,尹飞扬接起了电话,整个电话有三分钟时间之久,可是尹飞扬只说了“我明白了”四个字。然后用着非常怪异的眼光看着江小鱼,好象面前是打人鱼妖怪,比泰国人妖恐怖多了。

江小鱼发现他一脸的阴晴不定。好象很想打人的样子,可惜他面前只有一个孕妇,一尸两命好象还是不太好。唉,尹飞扬人虽俗了些,可毕竟一直在文明国度里成长的人,多少有点极限。

没有打人,可剩下来的半天尹飞扬一直处于暴怒之中,可偶尔又是一脸欣喜。整个人处于半疯狂状态。

和一个疯子相处有些恐怖,江小鱼剩下的半天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她默默想,也许是他新标的地王出了什么问题吧。他会不会立即带她回去?

到了夜晚,尹飞扬终于恢复了正常。恢复正常的尹飞扬其实也正常不了多少,只是很阴鸷地看着江小鱼,半晌才说:“就算我得不到你,乔云涛也休想得到你。真令人气愤,这世界太混乱了。”

这是什么意思?男版的杜海燕么?可杜海燕才不管世界混乱。

江小鱼倒是有点想打寒颤的感觉。不管怎么说,一个为爱疯狂的人是恐怖的。

她其实有些怕杜海燕。

“明天去新加坡。”尹飞扬宣告,然后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掉头回房呼呼大睡去。

却让江小鱼糊里糊涂地觉得一个晚上都在半梦半醒之间。

然而江小鱼更感到不明白的是,虽然身份证是在尹飞扬手里,但她好象什么证也没有办,居然一样能这样在国外来去自由。这下她可不认为尹飞扬在用钱砸关系。

不过也有可能。像泰国这样的国家,也许会的。但新加坡?要用钱砸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但不管怎么说,她下一站就到了新加坡。

新加坡和泰国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轻松舒适。江小鱼倒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不知多少。

“小鱼,你心肠太软了。”尹飞扬这样说。说的时候笑笑的,牵着她的手,在新加坡的景点旁边散步。

一夜之间,这尹飞扬又换了一个人。这时候的他居然又绅士了。江小鱼觉得她有可能被尹飞扬弄疯——如果他再这样阴晴不定地过下去的话。

不过尹飞扬的话让江小鱼不置可否,她心肠软可不是什么大错。女人不心肠软,难道等你们男人心肠软。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如果我的心肠像你和云维庸一样,把好好的世界搞得一团乱。是不是你们就高兴了?”江小鱼淡淡反问。

结果尹飞扬哈哈大笑起来:“难怪乔云涛把你当成宝,原来越相处久越有意思

。当真我看错了女人,以为压到身下才好玩,想着自己那玩意儿欺负了女人才好玩。没想到除了那东西,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儿。”

真是无语,江小鱼打算三天之内不再和这人说话。才想着他变得绅士了些,不想又旧病复发。

唉,男人都是什么东西。这尹飞扬尤其不是个好东西。

整个一下流的花花公子,他就是把全世界的财富收到一个人手里,也算得上个富贵穷人。

“也许我们正在度蜜月。”尹飞扬朝她眨眨眼。

度你蜜月个头。江小鱼白眼送过去。没打算说半句话。

说起来是尹飞扬带她出来旅游,但她的身子这么重能玩个什么。基本上是什么也不能玩,连打个羽毛球都跑不动。所以尹飞扬是自讨苦吃,成日只能陪着她压马路。压马路香港不能压?大陆不能压,非得跑到泰国和新加坡来压?

越想江小鱼越心里平衡。很好,他真以为她江小鱼这么好呀,很好玩!哼!

然而越想也越气闷,她想环游全世界,可是她想的是和心爱的人环游全世界,那是多么美妙的事。

和尹飞扬一起,这日子多难熬。

她的心都快要死寂了。

尹飞扬好象没看见她清冷的神情,仍然悠哉游哉地陪她瞎逛。

江小鱼停在一张广告贴面前淡淡地笑了。

“讲英语,是工具,讲华语,是福气。”好美的广告,身为华人的她为之高兴。

新加坡闻名世界,其中有76%的华人,果然华人有福气。

谁知她就那么一笑,尹飞扬就飞快地和她站在一排,用手机把两人合影拍了下来。

“你……”江小鱼恼怒着,可是却无可奈何。算了,她还是接着无声无息地过着她的日子吧

!尹飞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与她无关。

只是她难得的一笑也没有了自由了吗?其实她平时很爱笑的,只有在他身边开始,就一直冷了心,无了情。

眸光一瞥,发现尹飞扬正在传图片。

“给谁?”他要把刚刚那张图片给谁?

“给阿姨,证明我们旅途愉快。”尹飞扬哈哈一笑。

看着他那神情,江小鱼知道他在撒谎。

不想说给她听,那就别说了。

只是下午的时候,这种情形重复了一次。但这次不是笑,而是被一只宠物狗吓得跳了起来。这么大肚子的女人被宠物狗吓得直跳,尹飞扬只当是很少看到的好风景,赶紧拍了下来,然后又传了出去。

“又是传给赵姨?”不想理他,可是她一再地出卖她的肖像,她实在不想被人卖了。

尹飞扬天生不是什么好鸟啊!

“不,乔云涛。”尹飞扬倒是气定神闲,好像说这个情敌的名字是家常便饭。

“你……”江小鱼当然不相信,只是有点气恼他拿乔云涛说事。明知她江小鱼心里只有那个人,还要时时刺激着她。让她心酸心痛。

“乔云涛现在在泰国。”尹飞扬笑笑的,可语气是坚决的,一点也不像在说谎。

江小鱼当他说的在放屁。没有理尹飞扬。好吧,横竖她不是什么名人,这大肚子女人相信也没几个人感兴趣,他爱给谁看就给谁看吧。

过了新加坡,下一站是印度尼西亚。江小鱼在想她的再下一站是不是菲律宾。

印度尼西亚全是岛屿,大岛小岛重重叠叠,倒像苏州那般一样,活在水中央。

“现在乔云涛到新加坡了。”尹飞扬告诉江小鱼。然后把他们的合影又传出一张。

这会儿江小鱼没打算当玩笑听了

。她静静地看着尹飞扬,非常严肃认真:“云涛知道我没有死?”

“显然是。”尹飞扬没有隐瞒,“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知道你没有死,还动用他父亲的关系到香港行政司勒令找你。”

“他真的到过泰国和新加坡?”江小鱼静静地问。其实不问,她也有些确定了。

尹飞扬在笑,笑得痞痞的,让人心里不舒服。他说的是:“乔云涛曾令我失恋大半年,如今让他追在我屁股后面。这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小鱼,你就让他追吧。反正他又追你不着。他收到图片的时候还要查查图片来自哪里,在哪个具体方位。等他终于找到了。咱们又在下一个地方了。小鱼,你就别心痛他跑,让他跑跑又有什么关系。你姓尹还是姓定了的,迟早是我尹家的人。还是多关心我尹大少吧!啊?”

他要从政啊!哪里有这空闲时间满世界跑。江小鱼心中焦急,可又无可奈何。这尹飞扬就是一个无赖,为报半年之仇,居然这样玩人。想必乔云涛明知尹飞扬在玩他,可是为了她江小鱼,也是不会放弃的呀。

可是追到了又怎么样呢?她江小鱼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尹飞扬的威胁依然存在,她依然不能跟乔云涛回家。

云涛,回去吧!江小鱼默默念着,沉淀了许久的心酸,此时竟蠢蠢欲动,随时要化为眼泪飞落于地。

望着江小鱼的眼泪,尹飞扬淡淡一笑,似乎有些不舍:“别哭了。我们回新加坡。”

怎么又回新加坡,江小鱼可没那种心思,认为他故意带她回去和乔云涛相会。

没有解释,尹飞扬当真又把她带回了新加坡。

在新加坡两人只待了半天。半天后尹飞扬说:“这会儿乔云涛去了印度尼西亚了。我们也可以启程了。”

真的吗?江小鱼觉得不明白,尹飞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不可能。

可是不明白也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身为囚徒的她这会儿什么也不想了。她已经分不清楚尹飞扬哪句真话哪句假话。那么就只好养好精神养胎。

什么都是虚幻的,只有腹中的女儿才是真实的

。那是她和乔云涛如今唯一的联系。

这会儿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飞机。也明白了为什么尹飞扬带着她又回了新加坡——因为东南亚只有新加坡有飞机直达澳大利亚。

大冬天的他们从北半球跑到了南半球,从东西亚跑到了此时正暴热的大洋洲。尹飞扬是不是要疯了?

再这样跑下去她江小鱼要被他折腾死。哪有人这么快适应环境的。她这个孕妇已经超水平发挥了。

感觉应该还是没疯。因为他居然还记得拍照,还连续拍了两张,把两张照片都传了出去。

这会儿江小鱼是真确定他传给乔云涛了。只有对敌对之人,尹飞扬才会这么热忱地做同一件事。乔云涛占了她的身她的心,尹飞扬不恨才怪。

在女人的事情上,男人的小气一点也不输女人。

这张相片一张有些寒碜,一张有些激情。江小鱼有些担心乔云涛会发狂。

因为该死的尹飞扬居然把她带到了澳大利亚的沙漠边缘,让她站在寸草不生的沙漠地带,让她干渴得很,嗓子直冒烟。这是第一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是在床头,两人都坐在温软舒适的床上。尹飞扬装作在吻她。其实两人还离有三寸远,可他偏偏就抓准了视角,让相片看起来在拥吻。

江小鱼牙齿咬得格格响,连血都咬了出来。云涛你别中了这个人的计,这尹飞扬的奸诈你懂的呀。切记切记。

“我就不相信了,乔云涛还能笑得出来。他的女人都成了别人的了,我看他还笑。”尹飞扬恶狠狠地放话,“下次他就到这荒漠之中来找你吧。我们现在离开。”

江小鱼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拳拳地打在尹飞扬身上,到处都是她的恨意:“尹飞扬,你变态,你疯了。我已经天天跟在你身边,你还想怎样?你要我,我认了。你娶我,我绝不再看一眼任何一个男人,我发誓只是你一个人的。尹飞扬,如果云涛怎样了,你休想再让我活下去。尹飞扬,我不活了,我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

清清冷冷的泪,顿时飞了满地,在炙热的沙漠里,落到了滚荡的沙子上,几乎立即化成了烟

她打得乏了,还是不住手,直到觉得腹间有些蠕动,好象女儿在抗议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她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

只是泪,无声无息地静静流淌着,好象永远也停不下来。

尹飞扬任她打,不制止她不说,还一直看着她,最后轻轻地拥紧了她:“小鱼,你不可以不活。我吃了半年苦,他才吃几天苦?我就要让他也吃半年苦,让他尝尝吃不到只能看到是什么滋味。乔云涛的苦还有他吃的,所以,你别心痛了。没用。”

这男人真是个魔鬼呀!

这天起他们离开了澳大利亚,开始了船上之行。很大一艘船。江小鱼看到这船的时候,知道这个浪荡公子爷又在大把大把地浪费银子了。

可能是买的,也有可能是租的。可就是租的,相信一天也是几十万的花费。

她有时候想,是不是应该看到他为她大把大把花银子的份上,对他好一点。然而这个想法只是昙花一现。

因为江小鱼自从尹飞扬发的那张暧昧照片的这天起再也没和他说过话。事实上,从这天起,她似乎哑了,瞎了,聋了。无知无觉的一个女人。她做的只有吃好一日三餐。

然后打字,认认真真地打算把《不曾忘记你》写完。她写得很慢很慢,力求每一个词都精准,看上去不止是拿去出版,而更加打算让它流芳百世,芳华永恒。

尹飞扬这个男人好象忘了他的倾城财富,忘了他大把家业等着他回去处理。不管江小鱼如何阴郁着脸儿对着他,他总是笑嘻嘻地围着她转。好象非得把她逗开心不可。

只是毫无效果。

而江小鱼有时候也不明白,这男人为什么常常会出现无比寥落又欣喜的矛盾心情。

从离开澳大利亚那天起,尹飞扬再也没有照过两人的相片,也没有再告诉她关于乔云涛的消息。

只有两次他有提到,乔云涛跟到太平洋来了。

她如今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只知道离赤道不是太远。因为不管哪一天,她穿的都是一件衬衫就够了。她在想他们是不是正在进行新版的八十天环球旅行。因为八十天后,她正是要生女儿的时候。

日子过得飞快,晨昏日落。江小鱼已经算不清日子,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只知道胎位已经慢慢下坠,这让江小鱼明白,她的预产期已经一步步近了。

而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如果在这茫茫大海上生育,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她要活着。

她要活着报仇呢!

她的那把水果刀一直就揣在身上。可是女儿没生下来,她可不能轻举妄动。

这晚她做梦了。

梦见乔云涛在结婚。

她看到乔云涛和杜海燕站在教堂里,乔杜两家长辈悉数到齐。

教父正在照本宣科:“乔云涛,你愿意杜海燕成为你的妻子?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乔云涛略带清冷的黑眸转向美艳得不可方物的新娘,在片刻地沉默之后:“我愿……”

“叔叔——”清亮的童音在门外响起,冲进来一个小小的男子汉,“妈妈说,我是她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们以后要生活在一起,你有义务抚养我到十八岁。”

他抱起小小男子汉:“妈妈呢?”

“妈妈和叔叔去大海了。她以后不回来了。”小小男子汉泪花闪闪,“妈妈说,祝你生活幸福美满。”

……

江小鱼惊醒了,她怎么梦到是乔云涛和杜海燕结婚?乔云涛要结婚,也只是和白小柔结婚才对。

白小柔那个可爱的女儿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小鱼这才明白自己对他有多思念,有多担心自己从他生命中变成过往。

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一定已成定局。她唯一渴望的是他娶个好女人,至少不是杜海燕。

这天她变成了有知觉的女人,找着了尹飞扬。她开门见山地和尹飞扬说:“我是中国人。我要把我的孩子生回祖国。”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她,几乎觉得说话是一种磨练。居然说得有些艰难。

“好。”想不到尹飞扬轻易就答应了。

然后从这天开始船速好象加快了许多。当她发现好望角的时候,她才知道她一个孕妇居然横过了太平洋和大西洋。而且正在朝印度洋出发。

难怪连汪明权那边都没有消息。汪明权黑道势力庞大,可哪能把太平洋和大西洋也控制住。

这尹飞扬真能带她跑,问题是他根本就没必要带着她跑啊。难怪他白痴地就是想让乔云涛跟在后面追,想折磨曾经拥有过她的男人。

这想法可笑,却多少让她有点心惊——因为她居然相信尹飞扬就是这样一个记仇的男人,这样一个一掷千金的男人。

如果乔云涛真的一直追在她们后面,那么没累死也要丢半条命。想到这儿,江小鱼的眼睛湿润了。

那么,她一生都已经够了。

应该到了印度海域了吧。这天船停了下来,而江小鱼惊异地发现,白小柔居然带着她的女儿上了船。两个女人对视了良久,结果两人都没有打招呼。悄无声息地错身而过。

反而是缩小了的白小柔新版反过头来,用她娇娇甜甜的声音说:“妈妈,这个阿姨我们认识啊!”

这小女孩真厉害,这么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上次匆匆一眼距今已数月。果然天资聪颖,果然基因良好。

“认识,以后还会见面的。”白小柔说。

会么?

江小鱼本来没想着说话,这会儿忍不住说了句:“你知道我在哪里?”

“我是船王的女儿,尹飞扬租了我父亲的船,船长是我表哥

。我当然知道你在哪里。一直就知道。”白小柔没有犹豫地就告诉了她。

江小鱼觉得一身软软的,不想说话,只是沉默地坐了下去。

原来还想问她乔云涛现在怎么样了,突然之间觉得什么也不必要再说。

抬头,看见白小柔的女儿在和尹飞扬打招呼:“叔叔,你好帅哦!还好酷呢!妈妈你说是不是?”

“我只知道这人是个嫖公子。”白小柔说这话时完全是清汤淡水的语气,连在女儿面前的形象都给忘了要注意。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觉得白小柔没变,可是又觉得白小柔完全不是这样一个人。

“我还知道乔云涛现在在好望角。”白小柔离开时丢下这么一句。

江小鱼静静地站在那儿,失魂落魄。一颗心瞬间胀满了整个胸口。救你则负你,我宁愿负你。你又何必呀!

下一程,马六甲海峡。三天后,他们的船终于停了。

终于下了船,尹飞扬挽着她上了岸,重新到了新加坡。他对船长说:“我会把所有费用全部划到你们船王帐上去。”

“尹飞扬,我要立即回去。”江小鱼道。她到了新加坡才知道她在海洋上足足漂了两个多月,她的预产期就在这一两天内。

“要生了?”尹飞扬轻柔地问。他那双眼睛里居然全是笑意。

虽然事情紧急,可是江小鱼还是被他这一声轻柔的话语差点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一瞬间,她以为面前是乔云涛。只有乔云涛才会这么轻柔地说话。

江小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声音低柔:“就在这一两天内。请尽快带我回去

。就是在海南也好,深圳也好,广州也好。随便你把我放在哪里。我不能把孩子生到别人的国家。尹先生,求你了。”

“真不知道乔云涛现在到底在哪里?”尹飞扬自言自语。

江小鱼愕然看着他,尹飞扬不是这样意思吧,他到底是不是在说,乔云涛这几个月一直就在找她?

只想了想,江小鱼就忍不住落泪。

结果尹飞扬没有把江小鱼带到海南、广州或深圳,他把她带回了香港。

“请送我回大陆。”江小鱼求他,声音软软的,让人听了不忍拒绝。

“在香港不好吗?这里有一流的医院一流的医生一流的药品。这是国际大都市,就是北京上海都有比不上的优势。还是你认为,那个钟子风的妇科医生比香港的医生都好?”尹飞扬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回内陆。

“我不想让孩子落香港籍。这里离深圳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我要过去。如果你不能送我,请让我自己去。”江小鱼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她实在不明白,她和钟子风在x市才几个见面,为何这些人全部胡思乱想。

想当初为了和乔云涛生气说要把孩子生到香港来,谁成一语成谶。

尹飞扬脸上浮过怪异的神色:“难道你还想把孩子送回乔家?”

江小鱼没有回答她,只用她的眼睛表明,她要坚决回大陆。

两人站在尹家别墅那儿好象僵住了。最后还是赵倩上前来做和事佬:“飞扬,该较真的事这么几个月也较真完了。小鱼吃了这么多苦,你就是心里有些不平,也请看在小鱼的大腹便便的份上,让一步吧!啊?赶紧开车送小鱼回深圳罗湖去,找个大医院。你瞧小鱼开始冒汗,是不是已经要生了?”

当然是已经要生了,从下船时江小鱼已经感到略有不适,才会急急地下了船就要求回来。几个小时的飞机下来,她已经等不及。

“飞扬,赶紧送人去医院。小鱼,你也别较真。不能拖时间,孩子要是久了没生出来,缺氧可是大问题,影响孩子智商呢。所以听话,赶紧地就在这里生好了。”尹柏康非常严肃的站了出来,发挥着他作为大家长的效用

“只两个小时,不打紧的。我要回大陆。”江小鱼此时却无比的坚持。

尹柏康把疑惑的目光从江小鱼身上转到了大儿子身上。

“小鱼不想让孩子生在香港落入香港籍。”尹飞扬不得对解释给父亲听。

“这样啊!”尹伯康总算明白。他笑着拍拍江小鱼,“孩子,你如果不想让孩子落这里的户籍,不会勉强的。乖,赶紧去医院。”

这个父亲也太慈爱了吧。江小鱼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只得微微点头。事到如今,天意如此,就随天意吧!

这会儿,尹飞扬自己去把车开了出来,准备送江小鱼去医院。

正在这时,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浆的声音。自从那次被尹飞扬劫到香港“龙风”别墅,江小鱼对直升机的声音非常敏感。这会儿情不自禁就抬起头来看。

她看,尹家所有人都在看。

军用飞机?

怎么会有军用飞机出现在民宅上空?不对,还降在了别墅的空地。

当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机舱里走了出来,江小鱼瞬间泪流满面。这么几个月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竟在众多人面前无力地倒了下去。

“小鱼——”随着这一声焦急地大喊,一个修长的身影如惊龙般飞跃过去,轻轻地接着了那软倒的身子。

没有人回应他,江小鱼昏厥了过去。那双白白净净的手紧紧地托起了那臃肿而虚软的身子,放进了尹飞扬开过来的车内,然后把自己修长的身子送了进去。坐好了,依旧把她抱了起来,紧紧地搂着,生怕她变成了蝴蝶般飞走。

尹飞扬已经开起了车,风驰电掣般向外驶去。

而军用飞机里又钻出了个人来,那是乔归鸿。这个严肃的老干部一扫周围的人,四周所有的人顿时都觉得有了压力。

“找你们尹飞岩来,我想替中央问问,这香港如今怎么这么混乱,居然有人强抢人妻数月

。”乔归鸿一句话先把赵倩吓得脸如土色。

只有尹柏康还勉强镇定了神情,连忙把这位铁面爷让进屋去:“乔老先生,这事另有隐情。请进屋一叙。如果我说完了乔老先生还有意见的话,就罚我尹伯康去替儿子坐监牢吧!”

尹柏康转身看着儿子坐的车已经远去,这才冷冷一哼:“好,如果你们今天没有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倒想看看你们尹家如何的仗势欺人。看你们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钱买通。”

抢救中。

先把情绪过度激动的江小鱼抢救过来,然后才一起努力抢孩子。

江小鱼并不是身体虚弱,而是这几个月心理压力过大,引发机能混乱,谁知她这一胎又是难产。进去产房五小时,居然都没有生出来,阵痛引起的声声叫喊。

一直僵在门口不肯出去的两个等候的两个男人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原来香港的妇产医生也是一包糠。”尹飞扬急不择言,“把你们最好的妇产医生叫过来,要不然我明天一个炸弹炸平你们这儿。”

那接生的医生本来就知道尹飞扬的来历,知道他不能惹,这会儿只好诺诺连声:“我们在尽力,我们一定让尹夫人安全生下孩子,让大人小孩都安全。只是……”她怯怯地看了尹飞扬一眼,“你夫人坚持要顺产,所以才比较难。”

“她是我夫人。不是什么尹夫人,是正宗的乔夫人。”乔云涛在旁咬牙切齿,本来温和的男人几乎一副噬命的样子,

接生医生顿时手软脚软:“好好好,我们会尽力帮助乔夫人。”

江小鱼一身透湿,好不容易才扭过头来看着争吵的两个大男人:“呜,好吵的男人!”

好吵的男人?乔云涛和尹飞扬相视无语,然后竟争相向外走去,还带好了门。

走到窗口看情况。

结果乔云涛把尹飞扬打趴了:“我老婆生孩子,你看什么看?”

说得也是

。尹飞扬似乎有些心虚,居然没争。只是总是忍不住把头伸起来看里面。他几乎都要忘了他为什么要心虚。

怎么还没出来。

“这孩子真不听话。”尹飞扬自言自语,“这么老半天的就是不出来。”

乔云涛看着江小鱼一脸的汗水,咬着毛巾使着浑身的力气要把孩子送出来。一波波的力气用过,人一步步地虚弱,看得真让人心疼啊!他几乎不敢想像,原来涛涛是怎么生出来的。地球上的所有成年人都知道,第一胎孩子比第二胎难生多了。

而她第二胎都生得这么艰难。

乔云涛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地诅咒:“明明生孩子是最费力气的苦力活,女人怎么能行。男人有的是力气,应该由男人怀孕生子。”

尹飞扬也在旁同仇敌忾:“就是。那什么的女娲,居然把这种大事也给做错。她都造的什么鸟人。”

汗,他把自己也说进去了。鸟人!

然而男人在生子一事上还真没什么用,他俩在窗口气愤了半天,几乎没把窗户给拆了。也没把那孩子给急下来。

“还是剖腹产吧?”医生急出了汗水,最后只得建议。现在的孕妇都是剖腹产,这女人就是不一样。

江小鱼还没有反应,乔云涛先答应了:“好。”

再这样拖下去可不行。

“不好。我再努力一下下。”江小鱼微弱的声音传来。

“不行,听我的。”乔云涛命令,从未在她面前有这种坚决的语气,这时突然就说了出来,居然有着无比的霸气。

这声音啊……江小鱼眼睛湿润了,突然间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好,那就剖腹产。”

剖腹产还是顺利。但毕竟是件流血的事。就算是麻醉,光看着就一身的痛啊!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乔云涛,居然把自己的手心掐得血肉模糊

。在这瞬间他觉得,全世界都应该立个法规,所有作为丈夫的男人在妻子生产时,必须守在旁边。

相信没有几个经历过妻子这番生命之搏的男人,还会心安理得地去外面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产后三天都不能进食,江小鱼体力不继,却总是偏过头不肯看乔云涛。她的意思很明白,让他赶紧离开。

乔云涛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外,对着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寸步不高,困了就伏在床边小睡一会。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就让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

他说:“小鱼,哪有跳海的还带把水果刀走呢!就是让人心疼。小鱼,我知道你在担心尹飞扬还有什么把戏。放心,他要是再有本事把我掠倒,我就不是乔云涛。”

“云涛,你是个君子。”江小鱼闷闷地说,一颗泪就掉了下来。

然而这一句话道尽了所有的心酸,尹飞扬是个小人。君子与小人计利,总会略亏一筹。

“那么,我也可以做小人。”乔云涛淡淡笑了,“小鱼,我做小人的时候可比做君子牛多了,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当然,我可不想让我的小鱼看到我的小人门径,否则我的形象一落千丈,那可怎么行。”

“你不用上班么?”江小鱼不看他,跟着她环球追着跑,那他的第一副市长的工作怎么办?

“我请了三个月假,停薪留职。这两天就上了。”乔云涛温和地笑着,细长的眼眯眯地,感觉心情极好,“哪敢不上班,我要是不干点事情出来,小鱼要是看我不起不要我了怎么办!”

江小鱼不说了,只是胸口起伏得厉害。结果把身边的男人吓了个半死:“小鱼,我不说,不说。别激动,伤口不能动。”

“尹飞扬呢?”等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江小鱼轻轻问。

“尹柏康正在进行管教。”乔云涛温和地告诉她。

正说着,赵倩进来了,她笑笑地说:“小鱼好些了没?”

江小鱼把头侧了过去

赵倩有些尴尬,却还是一脸笑容地说:“小鱼,我也不知道飞扬会这么过分。虽说是在抢爱人,可这样也有点过分。不过他爸正在管教他呢。”

看着江小鱼对她不理不睬,赵倩没法,只得转过头来和乔云涛说话:“乔先生,乔老先生叫你回去一趟,说是有话和你说。”

看着乔云涛不肯动,江小鱼知道是为了自己不肯离开,只是轻轻放开他的手:“去吧,你爸的时间很紧。他肯定是要你回去上班。你去吧!”

“我爸也是你爸。”乔云涛当然听出了江小鱼的言外之音。

江小鱼不语,尹飞扬的事情还没搞定呢,她哪里肯把他拉下水。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他从纪委手里抢出来啊!

“小鱼……”乔云涛轻轻地叹了口气。生死相许,数月相随,心心相探,哪里不知道她现在担心的是什么。这小女人怎么就从来不自私地想一回。

他们前生一定在三生石上有个约定,今生两人才会相差这么远也有缘相会。

到育婴室看了看女儿,小小的人儿其实还好,有八九斤重呢,不怪小鱼难产。只是皱巴巴的,真不知道会像谁。好像他们夫妻两个都是俊秀的人物。咋这小娃娃这么难看……

乔云涛终是起身,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她额上轻轻印下吻痕,给她一个镇定而温暖的笑容,这才心情愉快地离开。

一旁的赵倩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终是把目光移了开去。也终是明白了为什么尹飞扬的倾城财富打动不了面前这个虚弱的女人的心。

当一个女人的心被爱装满的时候,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入得了她的心。赵倩悄悄地把专门请来的看护人员叫近来,然后也跟着乔云涛后面去。

江小鱼看着乔云涛窗口的背影潸然泪下。她的爱人依然是那么的俊美,对着她说笑时依然那么温暖可亲。可一静下来时神情间就多了许多冷凝之色,偶尔在沉默的时候竟有着微微的暴戾神情。

这个样子说明这几个月来他的心一定比她的还急还苦。

在他伏下来吻她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他耳后竟有三根银丝在闪动……

来到尹家别墅,赵倩把乔云涛带到了两家老者面前,然后轻掩了房门,悄悄地离开

尹飞扬一直沉默不语。

尹伯康呵呵笑着,显然没有打算当主角。

乔归鸿一脸严肃:“云涛,跟我回去。你的职场再不去经营,这一年下放地方将完全没有意义。”

“那么,就再下放一年。”乔云涛淡淡地告诉父亲。

乔归鸿严厉地看着儿子,看着数月间变得如此沉稳的男人,没有退让:“你愿意让小鱼看你不起吗?小鱼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就会明白你对她的心。如果你不做证明给她看,你是个可以好好保护她的男人,那么她不会再毫无顾忌地回到你身边来。”

乔归鸿的话让乔云涛沉默了好久,最后站了起来:“好,我们离开。一周后我过来接小鱼回去。尹飞扬,你不要再用这些小儿科的玩意。小鱼早是我真正的妻,如果你想破坏我们的婚姻,要不要现在就去x市和我好好较量一番?”

尹飞扬一直沉默,这时倒是嚣张地站了起来:“好啊,谁怕谁啊!”

尹伯康和乔归鸿两个长辈倒像没看见。尹伯康说:“云涛啊,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小鱼我们先照顾着。过上两三个月我们自然送到府上。”

“三个月?”乔云涛笑得有些冷淡。

“三个月。我已经答应。就这样。”乔归鸿严厉地看了儿子一眼,“现在回去。”

尹飞扬果然被尹伯康勒令三个月之内不能回港。

“让小鱼好好休息三个月不行吗?”乔归鸿命令,“你确信小鱼在你身边能好好休息?”

这做父亲的摆明不相信儿子会给儿媳有休息的机会。男人那回事儿,特别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娇妻在怀时能控制得住才怪。他乔归鸿又不是没经历过。

乔云涛被父亲这样一说,多少有点尴尬

。转而一想,也便认了。爱妻的模样确实需要休息,放在身边也许真的按捺不住。反正x市离这儿也不远,一个小时的飞机就到,他还是先听从父亲。

毕竟有些事还真亏了这个冷心冷面的父亲。否则他来不及看到自己的女儿的出生,也便不知道妻子要他们的爱情结晶竟是与死神相搏了一场。

离开香港前一行人又去看了江小鱼。

“爸……”说是怕认乔家,江小鱼看到乔归鸿时却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聪慧如她,知道如果这个军委老干部不是从心底接受了她这个儿媳,想必就是大炮轰在他面前也不会为了私事用上军用飞机。

“好好休息。”乔归鸿的声音仍然冷冷的。却让江小鱼淌了满眼的泪。

“坐月子不能哭。”反而是乔云涛这个大男人还告诉她。

含泪点头,江小鱼漾开了微微的笑容。在这瞬间,她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

乔云涛不知道这三天父亲在尹家别墅里都和尹伯康谈了些什么,只见这二老相谈甚欢,这实在不是乔归鸿的风范。

尹飞扬果然被尹伯康勒令三个月之内不能回港。

不能回港,他刚刚周游了全世界,哪儿也不想去,开发区的那块地皮竞标后就为了江小鱼空在那儿,现在应该去看看,也该开始进行筹划了。

乔归鸿一到x市,去看了看年迈的父母,然后直接回北京。

而乔云涛和尹飞扬同行。才下了车,几个公安就上来把尹飞扬戴上了手铐。

“你们凭什么抓我?”尹飞扬咆哮着,立即掠倒了几个公安。

乔云涛淡淡笑了,要他亲自来收服这个浪子他很乐意。中国功夫他练了好些年,用来对付他尹飞扬刚刚好。只几下子,便把尹飞扬双手反剪起来。

“你会功夫?”尹飞扬骇然。

“男人的战争应该是这样的

。一对一。”乔云涛告诉他,“朋比为奸是我的小鱼最痛恨的事情。”

尹飞扬被戴了手铐,两个公安紧紧地钳制着他。当然再也无法动弹。

尹飞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乔云涛,你现在尽管狠,到时还不得恭恭敬敬地把我从里面接出来。”

“可以做梦。”乔云涛皱眉看着他的手舞足蹈,忽然一伸手,然后听到尹飞扬呼痛的声音:“乔云涛,你居然折断我的手,你袭击香港市民。我们香港会派人来交涉的……哎哟!”

乔云涛淡淡笑了,问旁边的人:“有谁看到我袭击这位尹先生吗?”

“没有,这位尹先生自己打到了水泥杆。”旁边所有人都持此同一意见,并指着旁边的水泥杆为证。

尹飞扬黑了脸,知道自己被面前这笑面虎谋了。

看来,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在拘留所里待上三个月——养骨折。

回到别墅,父亲已经离开。倒是母亲还在,乔云雪还在。母女俩正和乔爷爷及乔奶奶谈话。四人一看到乔云涛,立即迎了上来。

“爸爸——爸爸——”涛涛是飞马上来把爸爸的大腿给抱住了。

乔云涛微微弯身,把涛涛抱在手上,父子俩的脸儿紧紧地贴在一起。

“小鱼还好吧?”乔爷爷最先问。这是个慈祥的老人。

“小鱼还好。生了个女儿,挺健康。”乔云涛这才似乎放松了下来。

“小鱼好就好。”沈玉清作为新宝贝的新曾奶奶,理应先关心孙女才对,反而先关心儿媳。

“生孩子顺利吧?”乔奶奶问。这别扭的老人家,没当着江小鱼的面总是说得很贴心。

“剖腹产……”乔云涛随口说出,说着说着却突然抱住了母亲,“妈——”

吓住了一屋子的人:“是小鱼还是孩子有什么事?”

乔云雪皱眉:“不是都说了,大人孩子都好吗?”

“妈,我爱你

。”乔云涛紧紧地抱住了母亲,“小鱼生得好艰难。妈,谢谢你——”

沈玉清终于明白了儿子激动个什么。敢情这儿子终于长大了呀,亲身经历过为人父母的历程,才知道父母的艰辛。

“小鱼怎么不回来?”沈玉清问。

“归鸿说了,小鱼身子较弱,尹家会负责照管几个月。等上两三个月再接回来。”乔爷爷说。

“奇怪了。”沈玉清皱眉,“咱们家的媳妇,要那不安好心的尹家照管什么。”

“归鸿已经答应人家,也不好反悔,只是常常地去看她好了。”乔奶奶护着儿子。

既然是乔归鸿答应,沈玉清和乔云雪也没有再说什么。

“姐,现在情况怎么样?”乔云涛这才开始关心姐姐。

“还好,房子虽然才建了几层楼,已经当楼花出售不少。尹家那八亿已经归还给赵倩。只是佳家只剩下你手中两成股份,而且还正压在汪明权手中。”乔云雪已经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心情较平静。

“云维庸呢?”乔云涛蹙眉问。

“不知道。自从那次大动作后任何动静也没有,佳家依然是佳家,只除了首席执行官变成了他云维庸。还有舅舅被他重用了。”乔云雪淡淡笑着,大伤大痛过后,想不到心情竟是这样的平静。

几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原来自己的亲舅舅竟不知为了什么成了佳家奸细。

“云雪,没事,大家好好地聚在一起就很好。”沈玉清一生的心血一日之间便缩水到四分之一,心里当然惆怅,但慧心如她,当然更知道金钱买不到家人的平安幸福,所以倒没有那么执着。

“没事,等新世界全部修完售完。那笔大资金回拢后,我会重新开商场,相信以我乔云雪这么多年的经验,数年间再出一个佳家不是什么难事。”乔云雪的心情已从谷底恢复许多。

没人有出声,因为这对乔云雪来说确实如此

。只是乔奶奶有些伤感:“云雪呀,那些可以慢慢来。先把终身大事考虑下吧。”

“没事。”乔爷爷忽然呵呵笑了,“归鸿说了,那个军官——叫什么龙行的,最近会过来。”

“那就好。”沈玉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乔云涛默默地看了自家大姐一眼,只见乔云雪淡定轻笑。

看来,云维庸终于从她生命中完全剥离。

不过沈玉清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提起一颗心来:“李子平越狱了。不知道逃去了哪里,一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江小鱼觉得吵。觉得非常吵。

只在医院里住了十天院,她就被移回了尹家别墅。赵倩对她非常好,几乎派了三四个伶俐的女孩子照顾着她。而尹伯康时不时就过来和她聊天。

她和老人家有什么可聊的呀。所以不想聊,但是尹伯康已经退居第二线,外面的生意完全不管,只交了尹飞扬和尹飞扬另外一个弟弟尹飞浩管。所以这闲来无事的老人天天都缠着她说话。

要不然就帮忙抱着她的小女儿,常常会看着小女娃娃出神。

找不到共同语言,尹伯康会问她小时候的事。

这一问,问得江小鱼相当伤感,她自小就没有轻松快乐过。她的生命里见到的东西最多的就是鱼和渔。看到鱼就渔。江小鱼生来就是打渔的。而且还有病重的妈——唉,如今也说不清对田若兰的感觉。要想回到当初母女那种情分,那当然不可能。

毕竟,她可是被田若兰拐骗而离开了亲生父母,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可几十年的相依,又怎么能让田若兰的形象一下子变得让她唾弃。

她心里只有无限的纠结。

纠结再纠结呀!

“苦命的孩子。”尹伯康最后总是拍拍她的手说,然后才叹息着离开。

除了尹伯康一直不让她清静,连说要游世界的汪雪琴也来了

这傻女孩一来就给了她个大拥抱,然后哭给她看:“姐姐你不知道,为了你,我跟我哥都决裂了。都三个月那么久,他怎么就找不到你呢,还号称什么飞鹰,我觉得他们飞鹰就是驼鸟嘛。”

汪雪琴一番话让江小鱼把她抱得紧紧的,这傻女孩呀,对谁有心,就会把心赤果果地全送给谁。可惜杜海岩不懂得珍惜……

连小鱼都不叫了,直接喊她姐姐。汪雪琴呀!

抓过汪雪琴的手,江小鱼看向她腕间。那疤痕还在,只是极淡极淡了,显然是经过再次手术。江小鱼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愿汪雪琴心里的伤疤也如此,已经渐渐淡掉。只是如今想来依旧心惊胆战呀,幸亏当时没有挑到筋,要不然废了手,那可真是遗憾一生。

汪雪琴随着江小鱼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姐姐,那次真对不起,差点真伤了你。好在姐姐心理素质好,没吓疯,也没误伤。要不然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看着那依然纯美的笑容,江小鱼冲口而出:“你忘记他了?”

汪雪琴淡淡笑了:“不会。姐姐,我爱了他好多年。如今加上这一刀,更深刻了。不过,我现在不会再冲动,也许人生有很多东西是注定不能拥有的,我爱他,但是不会再要他。”

这傻丫头真傻呀。江小鱼腾出手来,轻轻地抚着她娇嫩的脸儿:“他对你那么坏,你就别爱他了,另外找个好男人。反正那人又傻又笨,还没有生存的本领,脾气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不要他了。”

“可是他是个英雄呀!”汪雪琴轻轻叹息,“我小时侯,大概是十岁以前吧,一直病弱,整个人都好小好小的。所有的同学都欺侮我,那时候还没有明权哥哥呢。只有海岩,他比我大八岁,那时候的他很阳光灿烂的男孩子,总是举着拳头帮我打跑那些欺侮我的野孩子。然后笑话我,快点长大呀,美女长大了好配英雄。要以身相许才对。”

原来少年时代的杜海岩这么乐于助人而且阳光。

“可是我拼命长也长不过海岩啊!”汪雪琴伤感极了,“他谈第一次恋爱时我才十五岁

。那时我哭得不肯去上学。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就是长不大嘛!后来他妈逼死了他的初恋女友。说实话,我那时候好坏呀,我替海岩伤心,可是又替自己高兴。我终于又有机会了。”

想来海岩的变化完成来自于初恋情人及腹中胎儿的身亡。

“谁知,我还来不及长大,他身边又有了一个你。”汪雪琴嘟起了小嘴儿,“实话说吧,那几年我恨死你了。因为自从他认识你之后,连家也不回,我连海岩哥哥看都看不到了。后来见到了你,心中那个恨呀……”

汪雪琴果然恨,作势掐上江小鱼的脖子:“海岩自从初恋后就是一座冰山,可是你就是温暖的太阳,他看着你的时候那么温情。我知道那座冰山其实向往热量,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愿意给他全部的热量……”

没有再让汪雪琴说下去,江小鱼紧紧地搂住了她。这个被娇惯了的女子有着颗无比赤诚的心,配杜海岩实在绰绰有余。

她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个时候,杜海岩居然也来看她。

杜海岩显然没想到汪雪琴会在这儿。当他看到两个紧紧相拥的女人时,错愕地站在那儿不能动弹。

其实还是个心实的男人。如果会耍花枪,这会儿说不定也没有这么落魄。也许她当年真能被他感动成妻。

把女儿交给汪雪琴抱到一边去玩,江小鱼把他叫了进来。

“谢谢你来看我。”江小鱼淡淡说着。无嗔无喜,但是人既然来了,也不好装作没看见。

她如今只替汪雪琴可惜。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说个清楚明白,唯独爱情在外。汪雪琴以命相逼都得不到的爱情,如今仍然渺茫,可是心中的小火苗居然还在。那么,必然生命中需要一份成全。

杜海岩淡淡地问:“尹飞扬没有难为你吧?”

“没有。”江小鱼摇头。尹飞扬的确没有太难为她,那浪子难为的是乔云涛。让她的心上人跟在后面追着跑了一个地球。

“是女儿?”他再问。淡淡地看着正被汪雪琴抱着的婴儿。

“是

。”江小鱼淡淡的笑了。

那满足的笑容让杜海岩如雷电击中,似受到了灭顶打击,然后垂下了双肩。

生命中终将失去的东西,已经失去了。他就是驾着宇宙飞船也不能再追赶上去。这个女人所有的温暖,都已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再也没有办法能抢回来。这个认知让他心寒,同时也有了大砌大悟。

“雪琴是一团火。她是个火热的生命。”江小鱼淡淡提醒。

“你想让我爱她?”杜海岩问。

“未尝不可。”江小鱼含笑看着他,“杜海岩,你欠她一条命。不,救你一次,被你毁一次。你欠她两条命。你就是不要情不要爱,就这样陪她一生你也应该办到。”

杜海岩没有作声,只是突然说:“我想抱抱你的孩子。”

江小鱼心中一突,往事如潮,全部涌了上来。汪雪琴知不知道她死死爱着的男人已经结扎,如果杜海岩真地和她在一起,这辈子也没办法做一个母亲,也就是说不能做一个健全的女人。

她得好好想想。

突然就笑了,江小鱼叹息着猛击自己的脑袋,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去在乎是否做一个健全的女人吗?

当杜海岩抱过那小小的娃娃,竟将自己的大理石脸紧紧地贴上了那张娇嫩得像什么似的小脸儿。久久不能松开。

看得江小鱼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男人其实很喜欢小孩的呀,以前就喜欢涛涛,所以才为了她去做了绝育手术。虽然人冲动了些,可是这份心意,她却不能不领。

他们终于离开了。在江小鱼一再地撮合下,杜海岩终于肯和汪雪琴一同打车回去。

这期间乔家所有的人都有来过。

令江小鱼大吃一惊的是,连云维庸都来了。

“云总走错路了吗?”江小鱼吃惊地看着面前那个好看的男人

。收购佳家并没有让他多长一块肉,依然那么的瘦,神情仍是那么的冷峻。金钱果然买不到快乐和健康。

云维庸神情不变,只是接过了她手中的女儿,看了好半晌,最后居然做起了和杜海岩同一个动作——他那张大脸和女儿的小脸紧紧贴在一起。

看得江小鱼心惊胆战——她这女儿还不会开始笑呢,只会用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周围的人,不会这么快就迷住了一大票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吧?

“尹飞扬被关押了快三个月,你倒好,在他家里住得这么舒服。”云维庸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高深莫测。

于是江小鱼当作听不明白,只礼貌地笑着。

“什么东西能令女人动心?”云维庸问。

“爱情。”江小鱼不假思索。

“女人什么时候才会动情?”云维庸难道来咨询爱情的?

“男人掏心掏肺的时候。”江小鱼如实以答。

云维庸沉默了好久,最后才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是不是一个最失败的男人?”

江小鱼傻了。这就是他来看她要说的话?

“云总很成功。连佳家都被云总收购了。”江小鱼说这话时却不无讽刺。

“我恨她。”云维庸喃喃着。

江小鱼明白,他在说乔云雪。而她觉得应该乔云雪恨他云维庸才对。

“我昨天站在全家福七楼楼顶,想从上面跳下来。”云维庸已经好象在自言自语。

“啊?”江小鱼赶紧从他手里夺过女儿,把女儿交给佣人。然后自己都离云维庸三尺远。

“她要订婚了。”云维庸的一张俊秀的脸,闪过深刻的痛苦,让江小鱼清清楚楚地看得明白。

“姐要订婚了?”江小鱼倒是高兴了起来

。终于有好消息了呀。乔云雪应该有一个疼她懂她的男人护着。

看着江小鱼高兴的样子,云维庸顿时变成了冰块。

“又怎么啦?”江小鱼忽然觉得不太明白面前这个男人。

“你知道我恨她什么?”云维庸似乎在自言自语。

“哦?”江小鱼是真心不知道他们俩的婚后生活。乔云雪只说了他们之间的闪婚一事。

“她只要佳家不要孩子。她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怀了七个月的孩子。”云维庸的声音冷而悲怆,“她独自流掉孩子还跟着我笑。她怎么笑得出来。她说她爱我,难道她不要孩子就是表明她爱我。她的笑容我就是化成灰都记得,从那天起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不让她再笑。”

江小鱼庆幸自己把女儿交给了佣人,要不然这会儿女儿一定会从手中掉下去。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小鱼小心翼翼地问,乔云雪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云维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好象觉得江小鱼在帮乔云雪说话般,终是找错了人倾诉。

“你在公安局的那桩案件我们全家福已经撤诉。”云维庸临行前淡淡地告诉她。那当然,佳家已到了他的手中,乔云雪果然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畅快的笑。那么她江小鱼的棋子身份也再没必要。

云维庸走了。江小鱼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他和乔云雪都是太要强的人呀!

一山不容二虎这话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真理。

乔云雪也常常过来,而且一再地对把江小鱼留在香港养身体表示不满:“我们乔家的嫂子要他们尹家养么?以为把小鱼放这里休养三个月,就把尹飞扬三个月的罪行给抵消了?那才怪。”

乔云涛把飞机当公车坐,江小鱼先还顾虑着尹家不敢理他。可面对心爱之人,那颗心不几次就被攻克。

最后江小鱼忍不住提醒他:“你的工资够用吗?”机票好象不用钱买的似的

“吃爷爷奶奶的,大概还可以过日子。”这男人居然这样说。江小鱼明明为着尹飞扬一事没着落总是心中不痛快,不放心,也会被他的话把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把他放了吧!”江小鱼闷闷地说,“云涛,毕竟他虽然做得有点过分夸张,可再怎么说,其实连我指头都没碰。”

只除了那次在洞庭湖看到她光果果的背部,然后大喊“丑死了”落荒而逃。

“我知道。要不然早就把他千刀万剐了。”乔云涛咬牙切齿。

乔云涛怎么知道?

乔云涛终是把尹飞扬放了出来。这不仅是江小鱼要求的,也是乔归鸿下的命令:“自己马上要办喜事,把人家关在牢里。这算什么话?”

这做老爸的才说的什么话,把他大腹便便的老婆带着满世界跑,让他一个副市长请假三个月满世界的追,就是把尹飞扬再关上三年也不为过。

可是老爸说的算。但愿把尹飞扬放出来不要在婚礼上出乱子。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要是在婚礼上抢人老婆,那乔家的面子往哪放,他乔云涛的心可再经不起一次全球旅行了。

再来一次,他非得急得满头白发不可。

尹飞扬出来的这天,是乔云涛和江小鱼举行婚礼的前一天。

两人的婚礼就在x市的天涯如归举行。而这桩婚礼居然被尹伯康催着才举行。

这尹伯康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孩子都两个了,但是还是有个正式的名分为好。这样小鱼不会被人说闲话。也不会让别的男人想入非非。”

乔云涛当即表示确实应该如此。

这个意见,远在北京的乔归鸿非常同意。乔归鸿本来就是一板一眼的人,对儿子儿媳先子后婚原来颇有意见。只是他居然同意两人的婚礼在x市大办,而不是回北京办。多少有些奇怪。

婚礼前一天的晚上,江小鱼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x市,当她回到乔家别墅的时候,涛涛尖叫着狂奔过来,用的是以前替他外婆拿癫痫药的百米冲刺的速度

“妈妈妈妈呀——”小家伙跳到妈妈怀中,攀着妈妈的脖子吊在江小鱼身上。小家伙居然完全不顾他的绅士形象,大哭不止,“妈妈不要涛涛,妈妈好坏!好坏的妈妈呀!”

江小鱼闭上眼睛,紧紧地搂住了儿子,泪如泉涌,和着儿子的泪,真正地泪满衣襟。

惹得一个个大人也狂落泪不止。

和一个个挨着问候好,江小鱼看到了乔云雪。乔家大姐果然再没有欢笑了,严肃如乔归鸿。可是她旁边有一个非常阳光帅气的军官,正含笑牵着她的手。

江小鱼细心地发现乔云雪挣开了三次,可最终被那帅气的军官用他男人的双手把她紧紧地牵着了。可见军人就是军人,再阳光都有一种霸气,林如海终究过于柔弱,于是同个回合下来,连乔云雪的手指头也没摸到就黯然离开。

江小鱼不知道该不该祝福,这种阳光又霸气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就如乔云涛。

可是乔云雪那颗心已经封闭起来,阳光能照到她心中么?

很难!

连林小霞都来了。

林小霞已经大腹便便,没有男人照顾的林小霞生活得很好。让江小鱼几乎就以为她已经完全忘了过去。但她看到林小霞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腹间的时候,江小鱼知道她正在想谁。

林小霞把她拉到了一边说悄悄话,把之前五百万的佳家股份的相关资料全部交到她手上。

“小鱼,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去北方的草原上看看。”林小霞微微笑着说,“要不是你一直不回这儿,我早就走了。”

“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江小鱼担忧啊,可是看着林小霞的神情,她便无法说下去了。

“放心,我可不是当年的你。清贫如洗。我的房子和股票都变成银行卡的钱了,两百万会让我在哪儿都过得很好

。”林小霞笑笑地说。

“真的不和程心鹏解释?”江小鱼轻问。

“不了。小鱼。我这样说吧,如果你看见他,你问他:程心鹏,你愿意放弃北京或者x市的一切,和林小霞去大西北支边吗?他一定会回答,他离不开大都市。”林小霞淡淡笑了,“小鱼,我绝不会留在北京让仅有的爱被世俗的眼光杀得片甲不留。所以一切都已注定。我今晚就坐飞机走。现在就走。小鱼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在此祝贺两位百年好合,白首同心。”

林小霞果然立即离开了x市,江小鱼和乔云涛两人把她送到了机场,看她进入了验票口。完完全全地告别了她长达十四年的恋情和婚姻。

江小鱼知道,林小霞不是不要那份爱,她只是用告别让曾经的爱留下仅有的余温。让它一直暖在心间。

离别就是一种伤感,江小鱼坐在车上半个字也说不上来。乔云涛体贴地把手放在她手背上,轻轻地用力抓着,手心的温热让江小鱼明白她并不孤单。

车子开得很慢,回到别墅门口时,江小鱼和乔云涛发现那位军官正在牵着乔云雪的手,一起看海。

乔云雪个子高,军官龙行个子更高,两人站在月色下的确十分的相配。可江小鱼却感觉到了乔云雪的寥落。

真正的貌合神离啊!

“他会有希望么?”江小鱼喃喃着,像在问乔云涛,又象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乔云涛低应。

两人看着那对身影,竟然忘了要下车。

江小鱼看到龙行终于更进了一步,双臂从乔云雪双臂下伸了过去,把乔云雪紧紧地搂入怀中。

月光下乔云雪立即挣扎了下,身子似乎在颤动,然后好象死心了般放弃了挣扎。轻轻地把头仰向了龙行的肩头。

江小鱼看准了龙行搂抱的方位,他伸到前面的手正对准乔云雪的胸口最丰满的地方。

而仰着的头给了龙行便利,他只一侧身,便占有了那双艳红柔唇……

也许这样也好

江小鱼悄悄地移开了目光,看着了旁边的乔云涛。他正非常认真地看着姐姐,好象多么关注似的。

乔云涛看得关注,江小鱼也不得不再次看向限制级的镜头。

她的脸瞬间变白,有点明白为什么乔云涛一直不放心地看着了。乔云涛应该早就发现旁边的椰树上靠着一个人——云维庸。

而她一直没有发现。

当龙行吻上乔云雪的时候,就是云维庸冲上去给了一拳给龙行的时候。

龙行并不知道面前这人是谁,更没想到这人是乔云雪的前夫。还以为这地方治安不好,当然立即倾全力抓歹徒。天天训练着的军官手多重啊,云维庸再厉害,仍然是个气质男人,不懂拳脚的。立即连连挨了军官好几个拳头。

江小鱼差点尖叫出声,却在看见乔云涛镇定如昔的俊脸时,满腹犹疑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

可以想象云维庸这时一定被打得变成了猪头。

乔云雪没有动,好象神游天外,只是眼睛不巧正对着他们而已。

龙行本来打得累了,已经停了,可是他转身才牵着了乔云雪的手,云维庸又扑了过来。

龙行皱眉,感情他们今天遇上了不怕死的歹徒。

“雪儿,报警!”军官喊,同时手底下毫不留情。

可是乔云雪没有动。

“云涛——”江小鱼看着云维庸有点不对劲了,只得轻轻拉了拉乔云涛的衣服,总不能打死人啊!

乔云涛的胳膊把江小鱼全搂到怀中:“再等等。”

乔云雪还在看着,看着龙行的拳头一拳复一拳地打在云维庸身上,脸上……看着云维庸终于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却还在摇摇晃晃站起来,阻止军官走向乔云雪

终于,乔云雪动了,她是愤怒的,非常的愤怒,三两步走向两个男人面前。不打话,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好,这个世界居然这么喜欢用拳头来解决事情,那么她乔云雪也用拳头来解决。

她的拳头是砸向龙行,错愕的阳光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在惊愕中被乔云雪一拳打得飞出三米远。

“雪儿你?”龙行不明白啊!做护花使者也有错,难道是他刚才拥抱的举动有点过分?

“该打他的人是我。”乔云雪冷冷地说,“这个男人欠的是我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得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他该打,但是只能让我一个人打。别也不能动他。”

是的,乔云雪果然接着打人。打她狼心狗肺的前夫,夺她母女数十年心血的无良前夫。

而那个被打得一身是伤的男人也再没有挣扎,只是在沙滩上躺成了大字形,任乔云雪的拳头流星般地重重地落在他身上。想来,他身上再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了。

非青即紫。

打着打着,乔云雪慢慢地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云维庸。足足十分钟后,她颤抖的手指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脸,摸索着探向他全身……

然后,乔云雪双手捂脸,号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那哭声几乎让周围一世都动了起来。

龙行完全是傻了,然后恍然大悟般,脚步沉重地离开了两人,朝乔家别墅大门走。

乔云雪哭倒在沙滩上,一身躺在了沙滩上,用力地哭,望天而哭。八年来未大哭过的女人,这会儿似乎要把多年来的眼泪一次性流完。

许久,那个几乎成了死尸的云维庸终于动了,他慢慢爬到乔云雪身边,用力支起身子,吃力地看着月光下那张泪脸,忽然手一松,整个长长的瘦削的身躯半叠在了乔云雪的身上:“雪,我错了,我以为看着你哭我才会高兴。我错了。雪,求你,别哭了。雪,我心疼,快碎了……你摸摸,是不是已经碎了……”

他颤抖的手用力的把乔云雪的手牵过,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口

“滚开……”乔云雪用力抹掉一把眼泪,用力地推身上那个男人,“我不认识你。刽子手,从今儿我再不相信爱了。再不……云维庸,你活生生地把我的心给撕裂了呀!”

不再有号啕的哭声,可眼泪比刚才更狂妄地掉了下来。

被推开了的男人终是又爬了回来,看着月光下的泪脸,突然双手搬起了那张脸,对准了红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她推,她捶,她闪,她骂。可是却推不开身上不要命的男人。

“雪,我千般错万般错,可生命中永远只有你一个女人。雪,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你为什么那般狠心,把我们生命中唯一的枢纽,我们的孩子扼杀在腹中。你把我们唯一共同拥的都毁了。雪,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要爱一个什么都比自己强的女人有多辛苦,有多无奈,有多隐忍。雪,我心疼,快疼死了。我的雪,别掉泪了……”云维庸喃喃着,然后吻着她的泪,接着堵住了那双红唇。

可是乔云雪还在打着,推着,最后所有的动作终于屈服在无力之中。默默无语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忍着一身的伤痛,蹂躏着自己……

她终是把脸别开了去不看他。

她的眼里,仍然是璀璨的泪珠儿。其中灼灼的光芒远非星夜可比。

乔云涛没有再发动车辆,就把车停在了别墅外面。悄悄地打开了车门,把江小鱼轻轻地拉下了车,然后两人偷偷地溜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看见龙行有如石雕,默默地看着沙滩上要死要活的一对宿命男女。

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打扰龙行,而是直接溜进大厅,上了二楼。直接进行鸳鸯浴。

“我觉得他们好激情。”江小鱼居然在笑,“云涛,你说他们会不会去天涯开房。”

“色妻!”乔云涛一捏色妻的鼻子尖儿。

“不过只怕云维庸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小鱼惋惜不已。云维庸此刻不死也半条命啊!

“放心,男人想要干这事时,就是从棺材里都爬得出来。”乔云涛闷哼。

“真的?”江小鱼双眸熠熠发光。她向来奉行床头吵架床尾和。婚姻中爱和欲同等重要。两个相爱的人,还是坚持这个的好。

“真的。不过他从棺材里爬出来也没有用。姐不会那么轻易原谅人的,我看三五年之内才有可能吧!”乔云涛直笑。一双手把她的衣服剥得寸缕不存,然后揉搓着那对诱人。

“云涛,你不怕我被那……”被尹飞扬污辱了么?

“鱼儿,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其余一切都不重要。”乔云涛当堵住了她的嘴,稳住她的心。

近乎半年的隔离,两人的思念已然诉说不清。一个渴望占有,一个渴望被占有,当江小鱼被斯文的恶狼扔到大床上,两人连前奏都无需再有,那恒久的思念已经让她和他都全准备好。急不可待地把她的身子放开,急不可待地拥有着她。一波波狂澜,带着一波波越来越高的喜悦。让两人都沉迷于世上最美好的结合之中。

她看着他的疯狂占有绽放着知足的笑容,他看着她抵死的欢迎也勾起了唇。

太久的储蓄,让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第一回合居然提早结束。

江小鱼看着他懊恼的模样噗哧笑了,而他看着她的模样却心痒难忍,连大冲凉房都懒得去,直接把人抱进卧室的洗手间,胡乱冲洗下。

“咱们再来。”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声音诱惑人的很,“半年呢,咱们不能让它白白地地过了。一个月一次,今晚全补回来。”

惹得她光光地滚进了他光光的怀里:“乔先生,你明天不想当新郎了吗?你确信六次后你明早还起得来?站得稳?”

“试试就知道了。”这男人清雅地一笑,“鱼儿,我告诉你,我这两个月的工资除了机票,其余全用在吃龙虾上面了。”

天啦!

江小鱼绝倒,无力而又娇羞地往外逃

。某名流双手一伸,缠绵地吻入。

突然觉得洗手间其实也不小……

天,那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啦!那刺激的快感令江小鱼立即一身紧绷,似乎随时要裂开。肌肤似一团火,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全舒展开来让他品尝。止不住一声声细碎的吟声溢出了唇间,让情欲中的男人更加卖命,让她一再攀向情欲的极致。而他的手并没有闲着,不知什么时候搓揉了那对诱人,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滩春水。任他予取欲求。

细碎的声音从她唇间溢出,迫不及待地让它迸入她极度的渴望。她如一朵花苞极度需要在他面前绽放。

那种激烈让她完全地放开了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要炸开了似的,抵死缠绵么?不,是欲生欲死。是蚀骨沉沦,是飞了起来。几乎是以为明天的太阳将不会再出来般折腾着。

天亮的时候,尤听到有女人的声音:“云涛,我发誓已经有六次了。”

“别作声,我还没累倒,哪有会有六次了。”

“你确定你还能起床?”

“世上有哪个新郎不能起床,爬都要爬起来……”

唉,这男人怎么变成男孩般任性了嘛!

当两人终于爬起来的时候,是因为乔奶奶终于忍不住来喊门:“再不起来婚期就过了。”

江小鱼狠狠地捏上身边的男人一把,瞧这个男人,又把她的淑女形象变成欲女形象了啦!

“有一天我要把尹伯康和尹飞扬整死。”那个优雅的男人在放狠话。哼,居然让他半年摸不着自己的女人,有他们父子两好果子吃。

原来真正的婚礼果然让女人的感觉大大不同,那种对乔云涛的归属感竟如此强烈。江小鱼这天儿子女儿一概不管,只管幸福地窝在乔云涛怀里做她的新嫁娘。

而乔云涛亦是,明明他该招待客人,硬是和娇妻赖在一起当懒虫。所有的事全交给母亲和姐姐管。

乔云雪显然也有些精神不振作,眼底竟打了深深的眼影,借以遮住自己哭红肿的眼

而被打得变成了猪头的云维庸竟然也过来参加了酒席,只是默默地坐在墙角。

淡妆一上,江小鱼有如芙蓉出水,让新郎几乎目不转睛。而新郎的俊逸非凡,也让新娘骄羞加深。沈玉清远远地看着这对碧人,含泪轻笑。

总算千辛万苦修得缘来。

乔云雪说的是:“当我看到弟弟和小鱼在一起的时候,才想起这世上有爱情这么一回事儿。”

来的人还真多,天涯如归三层楼都挤满了人。这一餐的花费可想而知。

伴娘是汪雪琴,伴郎居然是杜海岩。折腾多年,这个男人总算看开,江小鱼和他的幸福永远不可能再绑到一起。毕竟是自小的朋友,杜海岩看得开,乔云涛也接纳得了,两人还是兄弟。虽然不能再和少年时代aa制那般亲,可也礼尚往来像好兄弟那么回事儿。

但杜海岩的眼睛一直瞧着新嫁娘,这让才和好的好兄弟一咳再咳。而汪雪琴更干脆,总是走到江小鱼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让某些不该瞧的男人只瞧到她。

乔家长辈都喜欢这种中式婚礼。这一次来的八房人都只有沈玉清这辈的人,然而这已足够。

长辈致辞。自然是乔爷爷亲自上阵,大大一片祝福语下来,让两位新人心潮澎湃,齐谢长辈。

“下面由女方家长致辞——”乔爷爷接着宣布。

江小鱼吃了一惊,乔家把远在洞庭湖的父亲也请来了么?

四周一扫,果然看到江长青居然就坐在乔归鸿旁边。毕竟是个渔民,虽然也跑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世面,可和面前这一堆衣冠楚楚的非富则贵的人坐在一起,仍然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似的。

江长青哪会致辞啊!

江小鱼的眼睛湿润了,不为江长青的来临,而是因为乔家的用心。她并没有想到要让这位抚养了她六年的父亲来参加她的婚礼,可是乔家想到了,并且大老远的请了来。

但是站起来的不是江长青,而是一边的尹伯康和赵倩,以及今天穿得特别盛装严肃的尹飞扬

夫妻一体,乔云涛和江小鱼双双愕然站了起来。尹伯康?尹伯康站起来做什么?

尹伯康和赵倩大步走向这对新人,看着两人良久,显然心情十分激动,居然一下子说不上话来。好久好久,尹伯康才含泪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用着不是十分标准的普通话说着:“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对于这个女儿我很抱歉,是我们夫妻的失误才把女儿给弄丢了这么多年,让我尹伯康的女儿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就是特意过来替我自己和飞扬道个歉,还有给自己的女儿送嫁妆……”

江小鱼已经听不下去,向来镇定的乔云涛亦失去了冷静。两人愕然看着面前这位长者,完全在状态之外……

“小鱼,上次我们去医院不是专门为你做孕检,而是借机会验血做亲子鉴定。”尹伯康含泪说明,然后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叠纸来,“瞧,亲子鉴定证明,小鱼就是我尹伯康的亲生女儿,是飞扬的亲妹妹……”

原来如此,就说尹飞扬怎么那么好,怎么会记得带他去做亲子鉴定。等等,尹飞扬……

“为什么会想到和小鱼去做亲子鉴定?”乔云涛终于稍稍镇定下来。

“因为飞扬看到了小鱼腰间的铜钱标记,那正是他九岁时干的坏事,是他不到十岁就被驱逐到美国远离家园的理由。”尹伯康抹着眼泪。

眼前一花,自己傲气十足的儿子被优雅的女婿一拳打在地上,女婿还怒吼着:“你居然看小鱼的……你明明知道小鱼是你妹妹,你明明知道小鱼身怀六甲,你明明知道小鱼吃了那么多苦,你还带小鱼风里浪里满世界跑。尹飞扬,我让你爬着走……”

暂时没有爬着走,倒是躺着爬不起来,但尹飞扬的声音更悲凉更理直气壮,连普通话都好象突然之间就说得顺溜起来:“乔云涛你气什么,该死的你要气什么,你什么也不用气,小鱼不是给你生了一儿一女,小鱼现在不是在跟你结婚。你乔云涛现在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只有我尹飞扬才鸡飞蛋打,三十五岁了,从二十岁开始挑我尹家的大少奶奶,挑了整整十五年。好不容易看中了个女人,花费了多少心思,最后才发现爱上的却是自己失踪了二十五年的亲生妹妹……爱不得碰不得,欲哭无泪,什么也没有。我就不能生生气,发发火,就不能和自己的亲生妹妹多相处一会儿……”

这个尹飞扬——乔云涛打不下去了,看着那个痞子一脸的失意,乔云涛缓缓地起身,然后缓缓伸出手

。尹飞扬鼻青脸肿,还是勾住了乔云涛的手,缓缓地起身。

江小鱼看着两人并排而立,眼睛好不容易才转动了起来。只是一脸平静,好象没听到没看到面前这一团乱。

尹伯康一手把江小鱼的手牵起,把自己手中一个大红信封放进她手里:“小鱼,是我的错,别怪你娘,你娘为了找你,当初就在洞庭湖染了风寒,一直不肯回香港,耽误了就诊时机,就没有了人。所以倩妹后面才跟着我照顾你三个兄弟。她一直没放弃找你。往事不多说,小鱼,这里我们为你备的嫁妆。小鱼无论如何要收下。”

什么嫁妆呢?乔家上下都关注着,也想着性格向来独立的江小鱼绝对不会收下。

江小鱼看着手中那个大红信封,淡淡地看了面前突然冒出来的所谓父亲,亲阿姨和亲大哥。她皱了皱眉,缓缓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叠文件。盖着不知多少的公章,她看着看着,半晚没有表情的她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那语气柔得要滴出水来:“谢谢爸爸!”

一听爸爸二字,尹伯康热泪盈眶,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赵倩紧紧地扶着老人,又是舒心又是摇头,百感交集。

“也要谢谢哥哥,那可是我在这里的所有家产。”尹飞扬插嘴。倒让乔家上下惊讶,江小鱼怎么会收下?

“我没有哥哥。”江小鱼淡淡地说着,然后浅浅笑了。挽着了乔云涛的胳膊慢慢背对了那个渴望妹妹感谢的尹飞扬,两人向尹伯康深深地鞠躬致谢。

然后站了起来,看着手中的大红信封,再看向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地云维庸。江小鱼脸上浮起成竹在胸的笑容:云维庸,你惨了!

收回目光,却看见白小柔缓缓走来。

江小鱼还在笑,却蓦地悄悄捏了一把乔云涛。很好,你的旧情人带着你们可爱的小女儿来闹场子了,看你怎么收拾。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啊她!

白小柔走得极慢,走近了江小鱼才发现她后面有两个膀臂腰圆的东方男人

江小鱼却看见白小柔走近了尹飞扬,然后说:“哥,把敏儿抱起来让这个男人看看。”

身后的粗壮男人果然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正对着尹飞扬。小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尹飞扬笑出了深深的酒窝:“叔叔,你脸上怎么这么多颜色,真丑。”

尹飞扬顿时黑了一张脸,可他是新郎的小舅子,拼命维持形象,只朝小女孩做鬼脸。

白小柔缓缓笑了:“尹飞扬,看着敏儿,这是你酒后乱性的种。记着,告诉你将来的儿子,我们白敏敏是他的亲妹妹,不要再爱错人,把妹妹当情人爱。”

“啊?”尹飞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什么?”

“华尔街上的事情。华尔街上的酒后乱性,你当然不再记得。我爱云涛,可你却把我的前途毁了。”白小柔缓缓笑了,“我一直在托云涛打探你的消息,因为我想着你和云维庸当初毕竟曾并列成为华尔街的东方神话,配我白小柔也不算辱没我。如果能替敏敏找到原装的爸爸,那是更好。所以我万里而来,想看看有没有缘分。可是,你这个嫖公子……”

白小柔唾了一口:“是女人就要,就不怕染aids,不怕那玩意儿用多了铁杵磨成绣花针,不怕小蝌蚪再造不了人。我白小柔再修三生三世,也接受不了你这种猪。好了,我的话说完了,88。”

“小柔……”尹飞扬是彻底傻了,这消息和江小鱼是他亲妹妹一样震憾。搞了半天这个倾慕乔云涛若干年的女人有了他骨血,而她居然这么潇洒地离开。

“哥!”白小柔轻呼一声,彪形大汉立即站在了尹飞扬面前,挡住了尹飞扬的去路。

白小柔浅笑着挨上了江小鱼的耳朵:“生生世世,我爱云涛。但今生无缘,只得从此不再相见。小鱼,你捡了大便宜了。”

江小鱼也傻了。

尹飞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对母女离开。连前因后果也没搞清楚明白,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儿是怎么来的,然后就这样被白小柔一个人决定,那是她一个人的女儿。

白家船王世家,所敛财富遍及五大洲四大洋,实力与他不相上下

。根本就别幻想以权钱压出什么结果来。

尹飞扬好象受了极大打击似的,一身就如被疾风肆虐过的夏草。他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的杜海燕,无力地一挥手:“你走吧!我妹妹一再被你陷害,我从来就没想着要认你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杜海燕憔悴得不像话,一双漂亮的眼睛竟深深地陷了下去。她呆呆地听着尹飞扬说的话,突然捂着嘴狂笑着冲了出去。

婚礼上一片安静。

乔云涛悄悄地牵着了新娘的手,避人耳目地轻轻亲吻了下。这才把江小鱼失去的魂魄给收了回来。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小鱼突然感觉不好,非常的不好。她蓦地回首,果然看见……

李子平!

江小鱼来不及呼喊,条件反射般往乔云涛身上扑去。而她眼前一花,一个更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她。

接连两声枪响,倒下去的是杜海岩。扑过来大哭的是汪雪琴:“海岩,你醒醒啊!海岩,你欠着我的命,你不能死。海岩,你死了我怎么办呀——”

来赴宴的本来就有公安,这会儿早一个个扑上去制住了李子平。

婚宴,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杜海岩经过两天的抢救,才救回了一条命,可是一条胳膊却废了。然而汪雪琴才没在乎那条胳膊,接下来几天都搂着杜海岩又哭又笑:“海岩,海岩啦!你还是那个英雄,你果然是我那个英雄。你果然从来就没有远离我的心。”

没有人不为之落泪。连余雨慧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终日在旁抹眼泪。

当江小鱼第十次来看杜海岩的时候,依然被汪雪琴的痴狂感动得热泪直流。这是个懂爱的女人,早由一年前那个青涩的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女人。

而汪雪琴的一再痴傻,终于让杜海岩把那他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在了汪雪琴娇嫩的小脸上,那向来冰凉的目光终于变得有些暖和

江小鱼自此明白,这世上没有修不了的缘。

杜海岩终于可以出院。乔云涛夫妇把他连同汪雪琴接回了乔家别墅,没再让他们接着住酒楼。

杜海岩和汪雪琴两人天天没事可干,居然天天就逗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儿玩。

江小鱼还有件大事没干。

她已经好几天没再看到乔云雪,也没有再看到云维庸。尹飞扬倒是天天来,只是永远在吃闭门羹。从乔奶奶起,到涛涛小朋友止。上上下下都有志一同不给开门。

这天,乔云涛提早回来,和她一起带着那个大红信封,以及林小霞离开时交给她的所有东西。双双来到全家福总经理办公室。

没人?

夫妻俩相视一眼,默契地一起赶到佳家。

人果然在这里。还不止一人,乔云雪也在。但两人并不亲昵,严格来说是乔云雨一人不亲昵。

乔云涛夫妇看到的场景让人跌眼镜。他们两个就站在那儿,相视一眼,思索着要不要进去办正事。

因为那块冰山,此时竟押着乔云雪给她按摩。

两人就在门口看着,看着云维庸在给乔云雪捶背松骨。手一步步下移,直到那高高瘦瘦的身子弯了下去,蹲了下去……

“你起来!有话你直说,别把我骗来做你那些事。”乔云雪蓦地大喊。

云维庸没听,只是蹲着,在替她捶腿。

“我让你起来。”乔云雪火爆,一双丹凤眼睁得大大的,满是愤怒的火苗,“云维庸,你不还我母亲的心血,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我不还,绝对不还。”云维庸坚持着,那张俊美的面孔静静地对着面前那只火凤凰,有着无比的心痛又坚决的神情。

“你给我滚,滚……”乔云雪踢他,可是踢不开男人

。反而让面前的男人蓦地抱住她的大腿,把他自己的脸贴到她腿间。紧紧的。

“你嫁给我,我的就都是你的,你爱怎么玩都可以。可是我不能还你。绝不!”云维庸坚持,声音低沉而感性。

乔云雪要站起来,根本就别想,她举起手来要武力解决,可是高高举起的手停住了,看着腿间的男人就是打不下来。只咬着唇,咬出了细细的血丝。

这举动自然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立即情思汹涌,蓦地把坐在椅上的乔云雪拉扯下地,顿时桌子挡住了乔云涛夫妇的视线,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人都知道,要乔云雪顺从没有那么容易。

两人没动,听着里面暧昧的声音,没打算离开。许久才听到云维庸痛自心底的一句小小声的话:“雪,我夺佳家,就是为了夺你的权。今生今世我绝不再给机会让你和那些臭男人喝酒,绝不!雪,别拒绝我。没有你,我会憔悴而死。你瞧瞧我,已经快憔悴至死了……”

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你死吧,死了好。这样就可以死到一块儿了。谁也不用爱谁恨谁了,都解脱了。”

“雪,我真的快死了。八年孤枕难眠,你想想,可怜可怜我吧……”

有衣裳碎裂的声音,以及男人压抑的祈求:“雪,求你,让我抱抱……”

乔云涛这才和江小鱼默默地去百货区。他们不知道总经理室的两人是否如他们想的那样,是否身心相融,但最起码会进步。八年的分离,多少的思念,心身的空虚都需要加倍的爱去填充。

乔云涛夫妇另约了时间,把云维庸约了来。可是交谈,却只有江小鱼和云维庸两个。

“云总,我们又见面了。”江小鱼淡淡一笑。

“说吧,有话直说。”云维庸比以前瘦得更厉害,显然这段时间情思太过费神。

江小鱼拿着那一叠文件浅浅一笑:“我是来告诉你,我是佳家和全家福的最大股东。”

“就算尹飞扬所有的股份全送给你,我们也是平手。”云维庸不放手。

“错了

。”江小鱼浅浅一笑,“我在此之前用五百万买了些股份。不好意思,就是因为这五百万,我占先了云总几个零点几的百分点。”

“你有什么要求。”聪明如云维庸,当然知道她为何而来。

“全家福并入佳家。我仍是佳家集团主席。佳家由我说了算。”江小鱼浅笑如花。一双美眸光亮无限。

“不可能。”云维庸断然拒绝,怎么能把他八年的心血一日之间变成江小鱼的,也就是说,变成乔家的。

“你不得不答应。”江小鱼含笑,双眸射出睿智的光芒,“如果你答应,那么你会是我佳家的首席执行官。如果你不答应,则我强制执行,云雪会是我请的首席执行官。云雪一定会为佳家拼命的,我们要赌么?”

“那你做什么?”云维庸咬牙。

“我记得云总说过,老板只要擅长用人足够。云雪会帮我的。我嘛……以后天天写文就好!”

“我全答应。”云维庸恶狠狠地咬牙看她,冷得像北极冰,“别打雪的主意。”

“成交!”江小鱼和他有力地握手。

佳家果然吞并全家福,总部合在北京。乔云涛任期已满,回京任职,神神秘秘地好象在搞什么军国大事。

李子平处以死刑。而杜海燕呢,只在海边看到她的鞋子,一直没有别的消息,不知道是吞入鱼腹还是远走他乡。

白小柔带着她的女儿再没有人影。而尹飞扬从此收心,一门心思在找个好女人当他尹家的大少奶奶。

程心鹏腿已好了,再见到江小鱼时,只说了句:“她的不信任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云维庸人在北京,心却不在。总是三天两头穿越整个中国飞到x市,乔云雪的新世界尚未完结,他担心她再去应酬。他才知道,酒精曾谋杀了两人的孩子呀。

江小鱼看着云维庸累个半死相当开心。这人的追妻之路布满荆棘,结局未定,乔云雪的幸福正姗姗来迟。

杜海岩和汪雪琴一直在乔云涛夫妇身边

。杜海岩总是一眼不眨地看着小娃娃,江小鱼抱到哪他就跟到哪,少根筋的汪雪琴完全对此没有异议,因为她也是一样,一直就跟着杜海岩看娃娃。

直到有一天,乔云涛看见江小鱼正在哺乳,杜海岩竟也跟着看着不眨眼,这优雅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海岩大哥,这是我的妻,请你回过头去看汪雪琴好不好?”

“我只是看娃娃。”杜海岩眼睛舍不得移开半点。

可是娃娃正在很愉快地吸着奶,虽然衣服罩着,可一动一动地不时春光乍现,小片小片的白白的肌肤总是牵引着男人的眼光……

乔云涛气极,只把女儿从妻的怀里抢出,一把塞进杜海岩手里:“给你,给本少滚远点。”

“宝贝——”江小鱼不舍,追出去了。

结果被手长脚长的权贵给逮了回来,不无怨念:“老婆,孩子虽可爱,爱情价更高,好久没照顾好老公的赤心了。”

可是做老婆的只管女儿,依旧冲了出去。

再然后,乔云涛让杜海岩把娃娃带回了杜家常带。

然后又发出一声吼:“小鱼,你给我回来。先管好你的老公,你再去见杜海岩我就……”咬牙切齿,不知该就什么。

“我去见宝贝。那是我的。”江小鱼泪盈盈地看着他。

乔云涛才不管,越来越过分。居然在有一天把娃娃直接送了杜姓。

乔家美女作家终于怒吼:“乔云涛,你个王八蛋,偷着让儿子姓乔,偷着办结婚证,偷着把我女儿送人。你……你……”

乔云涛语塞,果然应该由男人怀孕生子,如果是他生出来的,此时给了杜家只怕不会这么心虚吧!可惜费力的不是他。她用命生下的女儿,他却把女儿送了人。他的确有愧。

见小女人泫然欲泣,男人终于心疼地搂住:“小鱼,看在那只废了的胳膊上,看在他当年为你结扎的情分上

。咱女儿给他们吧。”

“我知道呀,可是,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江小鱼哽咽着。

杜海岩无子,何尝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理负担。但女儿陪着她绕了地球一圈,怎么舍得……

“那时我们正初遇,在生气闹别扭呢!说爱情结晶尚早。再说,小鱼,女儿比我更重要吗?”乔云涛巧舌如簧,甜言蜜语,花言巧语,就为把娇妻搅迷糊。

然后灿灿一笑,把郁闷的小女人抱起来。一边走,怀中女人还在不合作的挣扎着,拼命地算旧帐。

“干嘛?乔先生——”江小鱼看着那张俊美的脸逼近自己。

他笑,一双细长的眼眯得不像话,朝她散发出致命的魅力,让自己的妻忘记要训人,只对着某政要流口水……在她意乱情迷之时,才低低笑了:“乔太太,乔先生准备制造爱情结晶啊!”

“嗯。”她装作傻傻地点头。却在他背后偷偷地笑着,唇角差点翘到天上去。

这时涛涛在门外喊:“爸爸妈妈,姑姑送的礼物我放窗户上了。”

“云雪?”乔云涛把窗开了条缝。拿进东西。

拿来一看,江小鱼立即呸了声:“姐真是可恶……”

那是三样夫妻情趣精品。

“正及时!”乔云涛却大笑着伸手拿了过来……

她夺了下来:“你明儿把它们转送给云维庸。嘿嘿,就说是姐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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