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是谁？”
还没等韩雨霏张口嘲讽，就有一道清冷的男声蓦然响起，“你是谁？”
众人将视线转向室外，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雪，身后小厮收了伞，他鸦青的斗篷肩头上落了薄薄一层清雪，许是飘进伞底的，他漫不经心拂去肩头细雪。
他从满城雪色中走来，抬眸时，却比那身后满天素白清雪还要冰冷，没了惯来温润如玉的样子，却莫名的让人安心。
韩雨霏不再多言，整理好披帛，朝他走去。
张氏笑的脸都有些僵硬了，“陆侯爷怎的忽然就来了，是家里的这些奴才怠慢了，竟也没个人通传一声，不然肯定是要出去迎您的。”
说着张氏不冷不热的给了一旁没拦住陆斯年，跟着小跑到厅堂的小厮一眼，小厮身子颤了颤，低下头，心里叫冤，京都都说这陆侯爷清雅君子，谁知道气势那么强，他哪里敢拦？
陆斯年轻笑一声，声音低哑温柔，“我看着诸位如此热闹，便想着别让小厮通传坏了你们兴致。”
张氏脸色一变，他在门口哪里能看得到厅堂里的景象，听他这意思，怕是早早知道了今日忠义侯府办这场宴会的意思，现在更是来替那小贱人撑场子的。
没想到这小贱人的婢女还真的能将陆侯爷请来？不是说武安侯府大爷与二爷关系向来不好的吗？现下可如何是好！两头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程慕恩不阴不阳的也跟着笑了一声，“我道是陆侯爷怎的有空来参加这种聚会呢，原来也是……”他瞧向自从人来了，就变得安静柔和的女子，在男人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看样子安心的很。
陆斯年在程慕恩张口时就能猜出他要说什么，平日浸淫男女之间事的人，看什么都无非是男女之间，所以没有给他接着说下去的机会。
“宴会已经举办了这么久了，我是来接嫂嫂回家的。”他侧首看向韩雨霏，一点咨询主人家意见的意思都没有。
“嫂嫂，走么？”
韩雨霏在他说回家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一颤，这一天虽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为难她，可任谁被这样的对待也不会开心的。
看着他那双温柔包容的眸子，韩雨霏愣了一瞬，随后仓促的垂下眼眸，诺诺的点了点头。
偌大的厅堂竟无一人出口敢拦，程慕恩也只是垂着眸子，转着手中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临要出了厅堂，在外等候的刘贺与瑞萍已经为两人打了伞，陆斯年忽然转头看向厅内脸色不一的众人，笑着轻声说:
“对了。”
“在这京师中，除了当今天子，我倒当真不知还有谁？”
回的便是程慕恩质问韩雨霏那句“你可知我是谁”，程慕恩脸色阴沉，看着主仆几人走远的身影，到底是没忍住，狠狠的摔了杯子。
“呵。”
他陆侯爷真真儿是好大的威风，除了天子万般不入眼，不过是仗着爵位高，又与天子是少年玩伴两小无猜罢了。
不过……
程慕恩看向桌面上的一个杯子，精致的白瓷茶杯上还印着一个小巧的唇印，是韩雨霏刚刚用过的。
他朝茶杯的方向轻抬下颚，“那里有料么？”
他不提在座的几个还真忘了这茬，现下一想起来，冷不丁冷汗都冒出来了，早知道陆侯爷对那小贱人如此重视，这等阴损招如何是都不能用的。
可方才陆斯年闯入，打乱了她们都计划，她一急之下也忘了韩雨霏已经中了药，可眼下人已经被带走，这可如何是好！
程慕恩一看忠义侯府几个人多变的脸色，就知道答案了，当即毫不客气的朗声大笑。
陆斯年，京都有名的谦谦君子，那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处置你的好嫂嫂。
可别让我失望啊，程慕恩将韩雨霏的茶杯收入袖中，把玩了几下，慢慢的收了笑，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