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是液体,装到什么容器里就塑成什么形状。
在临江读了几年国际中学,他也沾了实打实的贵气。
是那种小贵公子的骄矜,盘靓条顺,淡淡的眸子里盛满碎星般的光,笑起来也带着几分凉意,清泉石上流。
熟练地操着一口英文与同学说笑,甚至参与交互活动,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窘迫。
楼听为了他的口语下了大功夫,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连在家也得讲英文。
如果他脱口而出讲了华语,楼听会停下手里的工作,皱眉盯着他,表情淡漠,等他自己反应过来。
至于钢琴这东西,陈余真束手无策,他手太笨,弹着弹着就乱了,乱了就开始慌,慌了就要掉眼泪。
时间久了形成条件反射,手放在黑白键上就开始怕。
坐在钢琴前眼泪珠子掉成串儿,还在硬着头皮找旋律,不敢瞟楼听的脸色有多难看。
一首曲子不知道练了几千个日夜,就连从来没上过手的楼听都学会了。
直接坐在他身旁奏给他听,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陈余的眼泪流得更欢快了。
一旁的钢琴老师想笑又不敢笑,她好想提辞职。
她都教腻了,楼先生何苦为难陈余呢?
陈余快成年了还是爱哭,楼听最不喜欢他哭,一看见那张细皮嫩肉的脸苦着就烦。
他一哭就会被训,楼听总让他面对墙站着,什么时候止住眼泪了再过来好好说话。
可每次陈余刚止住眼泪,规规矩矩开始认错,就又哭了起来。
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只会哭像什么话?
他已经初具成人模样,撇去眉眼间的稚气也有几分风流倜傥。
就是有点矮,他记忆中的。母亲只有一米六不到,推测生父也不会太高。
所以他十七岁了才只有172。
可陈余审美很好,喜欢黑白灰铺色的套装,显得身形颀长,干净透彻。
他身体不好,一直吃不胖,单薄瘦削,有种游离的脆弱感。
楼听倒是越来越挺拔,举手投足间成熟男人的性张力爆棚。
他们买了第一套房,在北郊,这地方离市区很远,什么都不方便。
可山灵水秀,林影绰绰,屋后有人造湖,涟漪阵阵,陈余打心眼喜欢水,围着人工湖又跑又跳,就差跳进去洗个澡了。
买下来后楼听很少回来住,北郊通勤太费劲,不如直接睡公司,时间久了干脆又在公司旁买了套别墅,照着北郊的家装修了个差不多。
楼听的生意如日中天,有的人就是能把赚钱的技能点到最满。
短短几年,他在临江市就已经混成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很有野心,二十五岁就把手伸到了欧洲,谈的生意越来越大。
陈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楼听从来不让他过问,他只知道他哥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
他每件衣服都没有标签,全是设计师款,每季固定时间送到家里。
他每餐水果都是空运来的,比以前充卡的那家店更惹人喜欢,水果颗颗饱满,这次是真的镀金边了。
还是雪后森林味儿的沐浴露,楼听直接收购了那个牌子。
有次他哥在学校门口接他,他坐进去时楼听还在副驾打电话,双腿交叠,神情冷清,没有看他。
“嗯,拿下来吧,投一个亿。”咬字清晰,声音淡薄。
陈余直接傻了。
一个亿?那是多少个零?
他哥都谈一个亿的生意了,每个月只给他三千块?
楼听一向对他予索予求,可每个月还是那三千块雷打不动的零花钱。
反正自己会把一切给他准备好。
这三千块除了不能拿来吃外食,买什么都不会过问。
楼听怕他学坏,国际学校二世祖多,很乱,只给他三千块让他能出格的程度也有限。
陈余坐在后座半天回不过神,直到楼听不耐烦地问了他好几次晚上想吃什么。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点出息,他可是能让出手就是一个亿大佬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