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何太傅不知道的事,如今民间关于卫绍霆一案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卫绍霆在大多数百姓心中,就如同守护神一样的存在。如今卫绍霆才被抓,蛮族就蠢蠢欲动,边关战事又起。

这次可是所有蛮族都联合起来了,他们不知道除了卫绍霆还有谁能抵挡。大厉的名将不少,但是在他们心目中,卫绍霆才是最合适的,只有他才能魄力阻挡蛮族大军。

现在不少百姓甚至是有些血性的读书人,都在筹划着如何让朝廷放了卫绍霆,还给他一个公道。

“恳请刘大人提审陆大人,而且卫大人显然已经不适合作为此案的主审官之一。”卫绍霆打断二人的唇枪舌剑。

“大胆,定国公你如今可是监下之囚,大人如何断案,还轮不到你插嘴。”卫绍书呵斥,他不知道卫绍霆是如何得知真相的,但是若陆大人都捅出来,他必定没有好下场。

“我还有一事要说,那些书信是伪造的,若是大人仔细看过书信,就应该明白。长乐公主的血书一样是假的,长乐公主在撤离时,死于乱军之中,军中多人可以作证。那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遗书。且当年长乐公主可是用自己的嫁妆,帮着阿木耶联络各部族,准备大举进犯我大厉。”

“这样一个通敌叛国的公主,试问她的血书可信否?这事出征的多位军中将领都知道,只是为了顾及皇家颜面才没有说,想不到今日竟成了卫某入狱的起因,真是可笑至极。”卫绍霆嘲讽的笑了笑,若不是皇上疑心重,何以至此。

“这些事为何你之前不说?”刘大人看着卫绍霆。

“这些事都不是什么秘密,若是诸位大人认真调查,真的用了心又岂会不知?我只是想看看,这大厉究竟是如何对待忠心耿耿的将领。只是如今看来,确是心寒不已,没有战死沙场,却要死于敌人的陷害。不问是非黑白,不辨真假因果,难道这就是大厉朝对待我们这些武将的态度?”卫绍霆挺直腰板,看向在场的官员。

“事实胜于雄辩,定国公你如今已经做不了武将的表率,别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担心跌下来摔死。事情真相如何,自然会有人调查。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监下囚而已。”何太傅见他如今还是那副狂傲的模样,很是看不顺眼。

“你说的这些,本官自会派人去调查,若是你说的并非属实,那可是罪加一等。届时就别怪本官翻脸无情,严刑逼供了。”刘大人严厉说道。

“那我就恭候大人的结论,还有大人不防查查那些书信所用之墨,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货。”卫绍霆之前一直因为不发,实在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且还没布好局。

如今一切都已就绪,他就等着看这出闹剧如何收场。司永沛的影卫也是不成气候的,竟然被暗门渗透都未知,难怪司家的皇帝总是让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他现在对于创建暗门的外公倒是十分好奇,他似乎是个睿智的皇帝。若是他再有点魄力,狠下心来早几年谋权串位,说不定这天下也轮不到司家来坐。

得知卫祁翀的死因,卫绍霆已经对司家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他现在连自己的小家都守护不了,更何况是这天下?司家既然不仁,也别怪他不义。

事情有了新的进展,刘尚书派人去军中调查卫绍霆所言之事,虽然当时的大部分将领已经奔赴边关,但还是有留下的。这些人将一五一十,将当时的事情经过都说了,长乐公主确实是叛国,并死于乱军之中。

他们撤走时候,长乐公主身边的人都死了,当时也包括哪位高妈妈。只是不知告御状的高妈妈,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边案情有了进展,边关还没等到大军支援便以告急。这次蛮族各部都是有备而来,而且相互配合,压进大厉边境。皇上派出的援军。还在赶路。粮草虽然准备了不少,因为时间太紧,还未?备。

远在御风山庄的董婉喻得知阿木耶与蛮族各部再次进犯,而主战场就在天云关附近,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她还记得梦里。卫绍霆便是死于此战。

虽然此时卫绍霆身陷牢狱,但如今民间百姓都对此不满。说不定卫绍霆还有什么安排。这样一来他出来的机率就很大。不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因此而再次挂帅。

忧心忡忡的董婉喻,晚上又做梦了。远在京城的卫绍霆,也做了一个同样的梦境。

董诗雅接着探望董婉喻的名义,想要勾引卫绍霆。只是卫绍霆就像根木头,对她不假辞色。董诗雅一直没有成功,反而是被苏氏算计,成了卫绍书的人。

说实在的,卫绍书长得也是一表人才,除了身份之外,更合董诗雅的胃口。而且卫绍书也有意哄着她,一来二去两人感情好了起来。

这日董诗雅出现在武定侯府,她并没有去找董婉喻,而是鬼鬼祟祟去见了卫绍书。在见到卫绍书时,一脸娇羞地喊道:“二少爷。你什么时候娶我过门?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不及,等我继承侯爷的位置,再风风光光娶你进门,这样也不会委屈了你。”卫绍书语气温柔,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这肚子可是等不了。”董诗雅不依的娇嗔。

“快了,近日皇上会派卫绍霆秘密出京,我们只要抓住这次机会……你一定要拿到香谱,有了这个你以后说不定还会是国公夫人。”卫绍书在董诗雅耳边嘀咕一番,董诗雅连连点头。卫绍书不知是不是从董诗雅那里得知香谱的事,竟然趁着卫绍霆不在。要谋夺香谱。

没过多久,卫绍霆果然出京了。董诗雅便跑到董婉喻面前炫耀,还联合苏氏、董家威逼董婉喻交出香谱让位。然后就是董婉喻被逼死一事。只是这次,董婉喻看到她所在那小院外,在董诗雅来的时候,有几名护卫快速奔了过来,似乎要去救她。

只是他们还没靠近她所住的小院,就被一群武艺高强的黑衣人给拦住。那些护卫不敌,被悄无声息的解决,尸体被扔进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有一瞬间被染成了红色,半天才恢复原样。

而出京的卫绍霆去了天运关,缉拿前朝余孽。司永沛接到密报,在边关发现前朝余孽活动的迹象。司永沛一边派了影卫出京,一面又派了卫绍霆过去。

卫绍霆到了天云关,就遇到了刺杀。这些人正是那些前朝余孽,他们的目的显然是冲着卫绍霆而来。只是卫绍霆武功不若,身边又有不少人保护。刺客不只没有成功,反而还因此折损了不少人。

而这些黑衣人暴露行踪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诱骗出京,然后行刺。只是最终他们的计划以失败告终,此处的暗门联络点也被卫绍霆捣毁。

随后卫绍霆回京,只是错过了救董婉喻的时间。董婉喻的葬礼还没结束,边关战事突起,卫绍霆披挂上阵,之后却遭人陷害,战死沙场。

卫景天一路带着铁血卫赶回京城,武定侯府却是一夜之间覆灭,葬送在一片火海中。佛印禅师得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只有一片燃烧殆尽的废墟,卫绍霆战死,卫绍书生死不知,卫家覆灭。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贫僧的错啊!”佛印的眼神中带着内疚、自责,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瑟。佛印禅师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那片废墟之上,不吃不喝,超度了三天三夜,之后虚脱的被宝华寺里的僧人带了回去。

故九听说之后,去见了佛印。佛印见到他,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好像放下了唯一的牵挂,终于摒弃七情六欲,超脱凡俗了。

“他是你们害死的吧?为什么?”佛印禅师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拦了我们的路。”故九回道。

“他也是杨家的血脉,若是你所要匡扶的江山,是要踏在杨家人的尸骨之上,那又有何意义?”佛印不明白。

“最起码这江山以后就是杨家的,他体内流着杨家的血,却忠心耿耿为司家守着江山,所以他必须死。”故九愤恨说道。

“我明白了,施主请离开吧,以后好自为之。”佛印看着故九叹息一声,故九已经入魔了。

“小殿下,您保重。”故九说着,转身离去。

只是他走出不远,佛印禅师所住的广福禅院便燃起熊熊火光。佛印坐在大火之中,口里念着佛经。他有负于父皇的嘱托,有负于亲姐的嘱托,是他间接害死了卫绍霆。

已经离开的故九,觉察到身后似乎变得越来越明亮。他转身,看到熊熊火光燃烧。他暗道一声不好,往大火燃起的地方奔去。只是等他来到禅房门口时,这里的房屋已被大火吞噬,房梁已经倒了下来,里面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不会的——”故九不敢自信的喃喃自语,他都做了什么?是他逼死了小殿下?故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宝华寺,寺里的僧人忙着救火,也没人理会他。

卫景天回到京城,一面派人去战场寻找侯爷和卫景明的遗体,一面按侯爷之前安排的布局收网。

而此时爆出了一条流言,卫绍霆会战死,是因为皇上将大军调走。只是这大军刚走,帅营就被袭击。这是明晃晃的借刀杀人,皇上要借别人的手,除去武定侯。只因他战功赫赫,功高震主。

这消息不止激起了民愤,就连那些将士也对朝廷不满。此时,一直悄无声息的诚王司永年寻回了卫绍霆等将领的尸首,风光大藏。安抚了人心,但是随后他便带人逼宫,让司永沛这个无德嫉贤的皇帝让位。

就在他即将成功时,卫景天带着军队赶到,救了司永沛,当场揭穿了司永年的阴谋。若不是司永年才是害死卫绍霆的主谋,卫景天并不想救司永沛。若不是这人整天疑神疑鬼,听信谗言,也不会酿成悲剧。

只是司永沛并没高兴太久,卫景天将司永年等人拿下之后,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卫景天,问道:“为什么——”

“侯爷在下面太寂寞了,皇上你下去陪他吧。”卫景天说着,抽出长剑,大声说道:“皇上被叛贼所杀,国不可一日无君,请贤王来主持大局。”

之后贤王被推上了皇位,卫景天带着剩余的铁血卫急流勇退,隐于民间。被关入天牢的司永年没等审判那一日,便被暗门的人给救走,从此失去了踪影。而在这场叛变中,故九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宝华寺内多了一个名为悔悟的僧人。布宏来号。

卫绍书与苏氏虽然投靠了诚王,但因他们知道得太多,最终葬身那一片火海中没有逃出来。显赫一时的卫家,从此永久的退出历史舞台。卫景天带着铁血卫的兄弟,跪在卫绍霆墓前,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京城。

“侯爷,景天不辱使命,终于完成了你的计划。你就安心的去吧,夫人的仇也报了,黄泉路上你们一路走好。”卫景天语气悲凉。

这一切侯爷早已安排好,当初若不是军情紧急,或许他们早已收网,侯爷也不会死?或许侯爷早已生无可恋,心存死志。这时天空飘起蒙蒙细雨,就像悲伤的眼泪,为了埋骨于此的英魂。

“走。”卫景天祭拜完卫绍霆,还有自己的兄弟。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兄弟远远的离开了京城是非之地。江南那片富饶的土地上,卫总管的儿子还等着他们,侯爷已经给他们安排好出路,以后做个闲适的富家翁。

董婉喻从梦境中醒来,神情有些木然,却更是为卫绍霆而心痛。不行,她不能总躲在卫绍霆的庇护之下,她也要卫他做些什么?

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卫绍霆知道这一切没有,当务之急,就是将所有事情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至于她的死,一方面是为了打击报复卫绍霆,一方面是为了香谱。

董婉喻想了想,写了一封长信,叫来留下保护她的一名铁血卫,让他尽快赶到京城,务必想办法将此信交给卫绍霆。那名铁血卫带着信,匆忙往京城赶去。

董婉喻并不知道卫绍霆的身世,梦境里也只知道,佛印禅师竟然与前朝余孽的首领认识,还关系不浅的样子。而且不显山,不漏水的诚王才是最危险那一个。

卫绍霆进入大牢以后,一直保持戒备,连日来就算是睡觉,也还是浅眠。今日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回想梦境中的情景,许多谜团都解开了。

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卫景天最后会弑君,他也不清楚,那是他的安排,还是卫景天自己的决断?

卫绍霆坐了一会,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他缓缓打了一套拳。心里想着,现在差不多可以出去了。只希望不要横生枝节。

边关战火四起,京城内各方势力较劲,流言四起。卫绍霆功高震主被关押的流言还没退去,他被提审时所说的话,也不知怎么被传了出来。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武将们更是心有戚戚焉。

董婉喻听从佛印禅师的话,一直广结善缘。虽然散去不少银子。但是却帮了不少人,自从她知道战场的残酷后,更是让花云初帮着她安置了不少在战场上受伤,生活艰难的退伍军人。

那些身带残疾的也尽力安排到花家或是她名下的庄子、店铺做工。最起码能自给自足,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这也算她对这些曾经英勇杀敌英雄的一点敬意。

而那些因家中失去顶梁柱生活陷入困顿的家庭,董婉喻也能帮一些是一些。只是这些都是私下进行,并让那些人保密。皇上疑心太重,就怕他知道后又瞎想,更是惦记定国公府。

此时卫绍霆落难,卫夫人下落不明。这些人终于忍不住,纷纷写信给昔日同袍。那些尚在军中服役的军人,收到这些信,对董婉喻和花家感激不尽。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们也难保会有受伤退役那一天。将来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司永年也得到风声,觉得风向要变了,于是连忙招来故九。

“是该我们行动的时候了,没想到卫绍霆和那董婉喻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司永年的预料。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