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蛮族各部再次集结了大部队，准备攻打大厉边境。驻守边关的将士，看着黑压压一片的蛮族大军不断压近，心都沉了下去。看来此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戍边将领已经八百里加急将边关的情况上报。而他们，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同日，卫景天的夫人陆婷，疯疯癫癫出现在大街上，说自己故意陷害定国公与卫将军，只因为卫将军杀了她的心上人，只因她根本不想嫁给卫将军。说完，还疯疯癫癫的见到年轻俊秀的读书人，就扑上去，一脸甜蜜的喊着三郎。
围观的百姓怯怯私语，不禁同情起卫景天来，娶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心狠手辣的夫人。不过众人对卫绍霆被陷害一事，更是肯定。
而且定国公驻守边关这么多年，若是要反干嘛不趁着手握重兵时反，反而是在将兵权交出去之后，以卵击石。他们此时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别人的阴谋。
等蛮族犯边的消息传来，他们更是相信，这是蛮族的阴谋。而皇上也是糊涂的，不过或许皇上也是有心除掉定国公。一时之间，各种流言纷纷而起。
司永沛接到八百里加急，任命了出征的大元帅，调集各地军队，前往天云关等地支援。此时因为卫绍霆一事军心动摇。原本就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更何况面对的还是蛮族各部的联合大军，这对大厉来说，确实是一场硬战。
故九此时也出现在了诚王府邸，司永年冷冷看着故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主上属下并不清楚，为何蛮族会提前行动。”故就单膝跪地。恭敬地道。
“给我查清楚，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被打乱了。”司永年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亲眼看着大厉灭亡。但是眼看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实施，马上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是。”故九领命退下，立即命人去查。
他们的计划是等卫绍霆被处决之后，把卫绍书和皇上陷害忠良，排除异己的事给捅出去。到时候大厉的军心、民心都乱了，蛮族又挥兵南下。到时候他们借机，推翻司永沛，改朝换代。
只是如今卫绍霆还好好活着，那该死的刑部尚书竟然一直拖着，也未给卫绍霆用刑。此时蛮族又提前来犯，将他们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故九离开之后，司永年就坐在那里愣愣出神。他的母妃燕贵妃，是个美丽无双的女子。她坚强。慈爱，对自己和妹妹都十分关爱，丝毫不比宫里别的娘娘差。
只是她总是小心翼翼，似乎怕被人发现什么一样，而且没人的时候。总是会看着这宫里的一景一物露出哀伤的神色。他那时候不明白，后来长大一些才知道。
但那时燕贵妃糟人毒手，变得疯疯癫癫。司永年还记得燕贵妃在第一次发疯清醒之后，抱着他不停的哭泣。然后担忧地说到:“永年，你要记住，娘叫杨依羽是前朝的公主。你外公是个好皇帝。只是生不逢时而已。如今我神智不清，只怕是护不住你们了。你要记住你有杨家的血脉，那才是真正的皇族。你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保护好妹妹。”
“娘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小小的司永年抱着燕贵妃，心中惊恐不已。
“乖，若是娘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你们说不定是杨家最后的血脉了。”燕贵妃眼神不舍的看了司永年一眼，为了保护他和长宁。燕贵妃喝了哑药，将自己给毒哑了。
这样就不用担心，她神智不清的时候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害了司永年兄妹。之后燕贵妃清醒时，就会写字与他交流。只是她的手总是不自觉的颤抖，写出来的字迹也是歪歪扭扭的。尽管她写字吃力，也从未放弃与司永年交流。
燕贵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而且形销骨立，原本的花容月貌如同凋谢的花朵一样消失。而且燕贵妃身边的人也出现了与她一样的症状，这才引起了皇上的重视，命皇后彻查此事。
小小的司永年就这样看着他美丽慈爱的娘亲，一点一点变得疯狂，连挚爱的儿女也变得不认识。那时候长宁还是个奶娃娃，并没有这些痛苦的记忆。司永年也从没跟她提起过，这些事他一个人承受就好。
之后，疯了的燕贵妃被关入冷宫，皇后虽然查出了毒害燕贵妃之物，却并没有查出幕后之人。司永年觉得，皇后也许并不是没查出来或是根本就没尽心。
失去母妃的庇护，司清德又根本不管他们，他们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任人欺凌。就连奴才也看不起他们，有事还会欺辱他们。直到大王爷司永沛见他可怜，将他带在身边。
他承认那时候司永沛确实对他很好，也很照顾他。他十分喜欢跟在司永沛身后，享受那种被哥哥保护的感觉。只是没多久，司永沛就出宫建府，和他分开了。
没有了司永沛，那些人就变本加利的欺负他。渐渐的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理会身边的人。被欺负了，就独自躲到假山的缝隙里，一个人悄悄流泪，或是悄悄去冷宫探望燕贵妃。
燕贵妃在冷宫过得不算好，虽然有人伺候。但是谁会对一个不会说话的疯子上心，服侍她的人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欺辱燕贵妃。司永年就遇到好几次，每次都看得他的心在泣血。
至于那仁慈高贵的皇后，她只怕巴不得母妃早死吧？皇后表面是个温和慈爱的女人，而他也一直这样认为。只是有此他偷偷去冷宫看母妃，却见到皇后也在。
那时候他躲了起来，就这样看着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母妃。此时皇后的神情一片冰冷，眼底都是讥笑嘲讽。“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皇上的宠爱给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给得了一世？”
燕贵妃木木呆呆的坐着，手中抱着一个脏乎乎，已经露出蕊的破枕头。她那原本乌黑的青丝，已经白了大半，而且有些乱糟糟的。她如今已是皮包骨头，身上的衣服破旧不说，还不合身，松松垮垮的。
看着这个拖沓苍老的女子，谁也不会想到，这是艳冠群芳，宠冠六宫的燕贵妃。当初她风光无限时，就连皇后也要避其锋芒。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皇上估计已经把你忘了吧。哼，就凭你也配跟我抢夫君。”皇后说这话时，眼里都是嫉妒。
皇后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她爱自己的夫君，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对夫君的爱有多深，她就有多恨那些抢她夫君的女子。还有那些妄想抢她孩子地位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只是这样的皇后，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妈妈才知道，像是吴妈妈这些还差了点。皇后死后，这两位妈妈就去了大王爷府上。
“唉，跟你一个疯子说这些，你也不知道。不过你那儿子现在也不过是个依附我儿子的可怜虫罢了，我会替你看着他的。若是他乖乖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辅佐我儿，我不介意赏他一口饭吃。”皇后说完，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司永年看在眼里。司永年此时已经知道了隐忍，他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就等着有朝一日，能为母妃报仇。
燕贵妃得宠时，司清德爱屋及乌，对司永年也不错。只是燕贵妃疯了之后，司永年也渐渐被他遗忘。若是没有那些受宠的日子作对比，司永年在落魄时或许也不会那样难受。布叼投巴。
所以他恨，恨司清德，恨皇后，对于司永沛他的心情却十分复杂。他是皇后的儿子，但也是那个会关心他的大哥。虽然他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他绝对会对他除之而后快。但是因为小时候那一点温暖，他还是不愿意要他的命。
之后故九找到了他，问他是否愿意匡扶干原朝的江山，若是愿意他就会辅佐他。司永年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想到燕贵妃的模样，毅然答应了故九一起推翻大厉。
故九离开诚王府，将联系暗门的下属，查问关于蛮族提前派兵一事。只是事情的真相却让他愣了愣，边关那边传来的消息，这命令竟然是他下的。他不记得自己下了这样命令，但是留下的联络暗号和指令都是他下的？
故九愣了愣，神色一变，施展轻功往宝华寺的方向奔去。暗门的口令，联络方式，除了暗门的人就只有佛印一个人知道。
“你来了。”佛印看着故九，在他将暗门的谜语告诉卫绍霆之后，就预料到会有这天。
“为什么？”故九死死盯着佛印，想要一个答案。
“你们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想卫绍霆出事。”佛印禅师说道，看故九这模样，估计是卫绍霆用秘语做了什么。
“你既然放不下，为何不站出来。”故九对于佛印的选择不理解。
“小九回头是岸，况且你要找人复国。卫绍霆岂不是更合适？”佛印禅师说着，眼神却没看故九。
“你既然不愿意。别的事也不用你操心了。若是以后你再坏我的事，别怪我不念旧情。为了复国大业，即便你是小殿下，也不能原谅。”故九眼神黯然的看了一眼佛印，然后转身离去。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佛印禅师眼神担忧的看着故九的背影。
故九离开佛印禅师的广福禅院，身后远远跟着两道身影。这二人是卫绍霆派来保护佛印禅师的，他知道自己将要破坏幕后之人的计划，佛印禅师极有可能受到波及，于是便命人来保护他。
故九到来时，躲在暗处的铁血卫就警惕了，只是见故九身上并没有杀意，一直隐藏不出。直到故九离开。他们才远远跟着。故九的武艺远在他们之上，他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跟着避免被发现。
故九没想到佛印禅师那里会有人跟着他，一时大意没有觉察。那两人看着故九进了诚王府，这才悄悄离开。将这消息上报。
司永年见故九这么快求见，知道他定然是有了回复，问道:“事情查清楚了？”
“是，属下已经查明，是属下一时失察，望主上责罚。”故九跪地请罪。
“怎么回事？”司永年皱眉问道。
“还有一人知道暗门的密令。是他假借我的名义传出去的。”故九说道。
“是谁？”司永年心中一惊，暗门的密令可是他都不知道的。
“是卫绍霆。”故九最终还是决定把卫绍霆捅出来，只是佛印禅师的身份，他并不准备说出来。他总是下意识的保护佛印，隐藏他的一切。
“他是怎么知道的？”司永年一惊。
“卫绍霆的亲生母亲，是前朝皇后的亲身女儿。但是不知为何，之前卫绍霆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故九解释道。
“没想到他竟是我表弟，造化弄人。”司永年感叹，语气中带着嘲讽。
没想到中心耿耿，一心守护大厉的卫绍霆，竟然流着前朝皇室血脉。不知卫绍霆知道此事时是什么表情，若是别的人知道了，表情也一定很精彩。
“主上，我们如今如何行事？”故九问道。
“按兵不动，我倒是要看看，定国公会怎么做。若是他愿意与我联手最好，若是不愿意挡路者必死。”司永年准备这么多年，不可能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表弟，就放弃自己的计划。布宏住巴。
还有暗门的密令必须更改，但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们最近得小心谨慎一些。
“卫绍霆知道我的身份吗？”司永年问。
“不知，属下并未向任何人透露主上的身份。”关于这一点，故九还是有信心的。
……
卫绍霆一案因皇上催得紧，刘尚书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再次提审卫绍霆几人，只是这次何太傅也来了，司永沛命他监审此案。
“定国公，本官再问你一次，对于你勾结前朝余孽，通敌叛国一事，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刘尚书开场还是例行问话。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是被人陷害的。而且陷害我之人，就在诸位大人之中。”卫绍霆说着看向卫绍书。
“你可别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凡事要有证据，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卫绍书见卫绍霆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看着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会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卫绍霆说着，拿出两份证词呈上。“这是陆大人和陆小姐的证词，刘大人可将陆大人提审，一审便知。”
乔大人和陆大人父女的证词，卫景明和卫景天都已看过。卫景明对于乔敏毓还有些好感，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宁愿将自己折进去，也不陷害他已是难得了。
而卫景天对陆婷早就失望透顶，如今看到证词也觉得麻木了，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若是他成功昭雪，这样的妻子必定是不能要的。
刘尚书命人将那画押的证词呈上，他看过之后，又让几位大人传阅。何太傅看了一眼，嗤笑一声，讥讽地道:“这样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刘大人你这刑部大牢就是这样审犯人的？难怪这么多日，你什么都没查出来，真是枉顾了皇上的信任。”
何少傅看着完好无损的卫绍霆几人，十分不满。刑部审讯手法什么时候如此温和了？若都是如此，那这刑部也未免太过没用。
“何少傅此言差矣，本官如此行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毕竟现在定国公还未定罪。两位卫将军也是战功赫赫的朝中栋梁，若是将对付那些十恶不赦罪犯的法子用在他们身上，传出去了，只怕是会引起民愤。”刘尚书不温不火的说着。
“引起什么民愤，我看是刘大人多虑了，还是刘大人诚心要包庇他们？”何太傅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卫绍霆几人已经是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