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郎才尽

难难难道德玄,不对知音不可谈,对了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枉费舌尖!列位看官,今儿个呢,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

这故事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说是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中原百姓是民不聊生,长江以北更是尸横遍野,晋元帝司马睿迁都健康,偏安江南,史称东晋。

一直到了这晋恭帝,晋恭帝羸弱无能,宋公刘裕效法前朝,废帝自立,定国号“宋”,后称“刘宋”,开启了纷纷扰扰的南北朝大幕。

然而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刘宋末年,宋顺帝刘准羸弱,齐公萧道成逼迫刘准退位禅让,自立为帝,定国号为“齐”,而我们今天的故事呢,就要从这个时候说起。

那么说,说的是谁呢!

说的是宣城太守——江淹。这江淹呢,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六岁就能写诗作赋,年少时就以文辞扬名,一篇《恨赋》是横扫当时赋坛的靡靡之音,代表了当时辞赋的极高水平!而在诗歌上呢,更是追求新变,在拟古的基础上,注入个人情感,对后世的文学创作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说是一日,这江淹正在床上小憩,这似睡非睡之间,就感觉有人推自己。

“诶!嘿!嘿!醒醒!醒醒!”

江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床前站着一个蓝袍老者,这老者留着山羊胡子,脸上全是皱纹,一边背着个箱子,另一边拿了一个幡。幡上还写着四个大字:妙手回春。

就在江淹还纳闷什么情况的时候,这老者上前一把攥住了江淹的手:“呜呼!大人,您这病再不治!恐怕是命不久矣!”

江淹一听,什么?命不久矣?当时是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自己最近感觉身体不错啊,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的,怎么就命不久矣了?还有,这老头儿哪来的?怎么进来我的房间的?

这老者见江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老夫行医三十余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人这样难治的病,不过放心,医者仁心,既然见到了,老夫就不能见死不救,来来来!且让老夫仔细看看!”说罢就伸手要扒江淹的眼皮。

江淹急忙推开这老头儿的手,坐起身来,问道:“别急!你先别急着看病,老先生,我且不提你是如何进到我的房间的,就单你说我命不久矣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儿见江淹已然上钩,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故作高人姿态,伸手拍了拍江淹的肩膀回道:“大人,您就是江淹吧?”

“对啊,没错啊,是我啊?怎么了?”江淹本就是刚醒,又被这老头儿来了这么一套,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这《恨赋》是你写的吧!”这老头儿一听,眯了眯眼睛,转着圈摇了摇头,那样子拽的就跟斗地主手里四个二两个王一样!

“对啊,是我写的?有问题?!”江淹靠在榻上,直着眼看着老头儿,这老头儿问了自己半天了,到底想要问什么?

“那没错了,就是你了!”老头儿微微一笑,然后目光一闪,紧紧盯着江淹“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自己笔力倒退,无法再创作出让自己的满意的作品?”

“嗯……!算是吧!”江淹听到后,有些不喜,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对了!大人您这是病了!您得的这是心结抑郁,文才衰竭之症啊!”

这江淹听罢,气极反笑,心说,你说我得什么病,我都能理解,是吧,没准自己身体真有啥病咱不知道,让大夫好好看看,你说我心结抑郁,文才衰竭,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不知道吗,我哪里心结抑郁,更不要提文才衰竭也能称得上病啦?

不过江淹也不说出来,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顺着老头儿的话茬接下去。

“哎呀!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江淹故作惊讶,一把攥住老头的手,狠狠的握了握,握的老头儿觉得手疼。

老头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心说这江淹手劲儿是真不小啊,好家伙,都握出淤青了!脸上却还是一副“医者仁心”的高人模样。

“莫慌,莫慌,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观大人您这病,病因在于一点。”

“哦?在于何处?”江淹直起身,心说总算要来正题了。

“一个字,山!”老头儿放下药箱,搬来把椅子,坐在床前。

“这山是做什么解释”你还别说,老头儿这一套弄得挺玄的,搞得江淹又有点迷糊了。

“所谓的山,是指高峰,大人您太在意之前的作品了!所以才会文笔倒退,心思郁结,大人,翻山是个长期的事情,急不来的!”

“啊?我急什么?什么翻山?不是创作吗!”江淹翻了个白眼,把被子掀开,盘腿坐在床上,就看着老头儿继续忽悠。

“大人,您这个病的病因就是您太在意自己之前的作品了,创作的时候,总想着去超越,越是想就越是创作不出来,越是思考就越是纠结,所以您的笔力才倒退!想要治这个病啊。您就得慢慢来,毕竟文学一道不是着急的事情。”

“呵呵,我没病,也不急,我一点都不心急,什么山不山的,水不水的,我挺好的。”江淹算是明白了这老头儿想要说啥了,当即也不装了,拉下脸来,声音也冷冰冰的,透露著一股寒意。

“大人,讳疾忌医,您就是有病,现在全宣城,不,全齐国都知道您有病,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罢了!”老头儿仿佛料到了江淹会有这个反应,也不急,也不恼,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搁那抖,就差点根儿烟了。

“你这老头儿,我看你才是有病,我之前创作的作品是好,但跟我现在得创作又有什么关系,我的创作之道本就是随心所欲,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虽然可能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以前的作品优秀,但我并不在意啊!山高水长,与我何干,又哪有你说的,因为觉得作品不如从前,就心思郁结,所以文采衰竭啊!”

只见这老头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的对江淹说道:“唉,昔扁鹊见蔡桓公,蔡桓公讳疾忌医,方才病入骨隨,休痛至死,大人切要以史为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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