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欺天之术
那股天道意志直接降临在剑心冢上空。
李素王脸色凝重的看着天空之中的异象。
此刻的剑心冢，宛如那一日的三顾城一般，天道威压倾覆，天下俯首。
李素王感受到压在自己肩上的力量，惊骇道：“寒衣，这是怎么回事？长生这孩子不是准备唤醒你娘吗，为何会有如此威压？”
李寒衣摇了摇头，“母亲只是剑心受损，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如此恐怖才对啊。”
李心月当年在府中蕴养剑心七日，换取一刻剑仙境界的战力，为的便是救下琅琊王，但是却是有着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那便是剑心崩溃。
也是那一日之后，李心月的配剑心剑，归入剑鞘之内，自封其中。
李寒衣修炼止水剑法，便是为了修炼至第三层境界，以血脉为纽带，帮助李心月重新凝练剑心，苏醒过来。
但是心中有枷锁，令的她的止水剑法不仅看不到踏入第三层境界的希望，反而是逆水行舟，步步倒退。
这也是她为何从雪月城中离开，逃避顾长生的原因。
剑心冢上空。
当年天启城法场之上发生的场景尽数显现而出。
李寒衣猛然抬头，看向空中浮现而出的画面。
她惊声道：“空中浮现的场景，是当年娘亲与我在天启城中劫法场的场景！”
“只是为何会显化而出？”
天上三教祖师布局，一人承托九州天道，一人镇压北离气运金龙，一人引动九州气运。
正是那一日顾长生借萧瑟体内的真龙气运，所推演而出的那一处梦境之中的场景。
城内则是兵戈铁甲，六千羽林军层层堆叠在法场之中，手中铁弩之上映衬出道道寒光。
李心月一剑凌尘，自府中直冲入法场之中。
幕帘之后的君王只说了一句话：“李心月，你也要谋逆吗？”
李心月却答道：“我不曾谋逆，圣上却要逼我谋逆。”
君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天启五大监，钦天监七位天师，以及天启四守护中仅剩的那一位无极棍的主人，都在瞬间流露出了七分杀气。
李心月剑动，四位大监同样动手。
虽然李心月养剑七日，剑心诀大成，但是仍旧不敌四位大监联手。
小院之中的李素王看到这一幕，神色暴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欺我剑心冢无人不成，老夫还没死，还有一剑之力！”
“纵使他北离国运如何昌盛，三教如何布局，我剑心冢的剑，还斩的动你萧氏一族！”
李寒衣神色有些恍惚，她轻声道：“当年之事。”
画面一转。
一直在高台之上抬头望天的钦天监监正齐天尘却忽然惊道：“有一剑西来，威凌于天子！”
明德帝起身望着下方已经浑身浴血的李心月，微微皱了皱眉：“她？可她快死了。”
齐天尘身为钦天监监正，七大天师之首，平日里甚少走出钦天监，在朝臣们心中是半人半仙的人物，可此时他却神情严肃：“不是她，请圣上速速躲避！此剑之势，可摧万城！”
明德帝身为一代帝王，此刻却不惧：“什么剑，能摧万城？”
站立于一旁的三位三教之人看到那一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倒是有意思，天道尘封，元气消退，居然还能有人这个年纪踏入到如此境界，倒是得天道气运钟情啊。”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文士淡淡说道。
齐天尘看向明德帝，严肃道：“请陛下退！”
中年文士却是向前迈出一步，淡然道：“不必了，这是陛下与我三教之间的合作，九州天道有三位掌教抵挡，这城中之事，便由我三人出手吧。”
“在这天启城中呆了十六年，也是时候活动一下筋骨了。”
他的声音之中隐隐带着几丝威胁的意思。
明德帝神色淡然，但是藏于龙袍之下的手却是用力的攥紧，隐隐有青筋裸露。
他沉声道：“好，就依孔先生的意思。”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也并不在意。
“这场局已经开始了，琅琊王要死在今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陛下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
齐天尘一挥手中拂尘，看向那中年文士，淡然道：“三教临尘，倒是好大的手笔。”
中年文士看向齐天尘，温和一笑道：“道教三千道门，黄龙山不参与，但是也请不要破坏这场局，这是三教的约定，当年令师弟莫衣可是也同样参与了那场会议，并且答应了下来。”
齐天尘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中年文士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这时，只见远处闪过一道白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像闪电一样冲这边惊掠而来，空中云朵翻飞，仿佛仙人临世。
“盈！”羽林军大将军谢凌云看到了那个身影，抬起了手中的刀，大声喝道。
刑场中的兵士们立刻拉满了手中的长弓。
白影已掠至刑场之外。
“破！”谢凌云用力地落下了手中之刀。
矢落如雨，黑压压的，像是白云之下，倾盆之雨！
可那身影却已掠过了行刑台，直接站在了天子台下。
一剑直取明德帝咽喉，若是这一剑落下，这位北离天子，必死无疑！
明德帝不躲不闪，静静的看着那一剑。
换命之剑。
中年文士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以命换命，今日倒是不能如你的愿了。”
他手中折扇一开，一扇挡在李寒衣那一剑之上。
剑尖微偏，偏差了三分。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剑术尚可，但是还需要多精进。”
“今日，便是你以命换命，也杀不得他。”
三教镇守在北离之中的行走，一同出手，杀向李寒衣！
道法、佛音、微言大义，一同镇压向李寒衣。
李寒衣手中铁马冰河一退再退。
纵使剑意如何锋锐，面对三人联手，终究还是差上许多。
止水剑意被磨灭，铁马冰河传出一阵阵的悲鸣。
李寒衣身形一退百丈，落入到六千羽林军的包围之中。
此刻她身上的白衣，已经染血，视线被鲜血所阻碍，变得有些模糊。
母女二人执剑而立。
李心月轻声说道：“寒衣，你不该回来。”
李寒衣没有回答，但是手中的剑却是再度激发出一道剑意。
这是她的心意。
李心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言语。
三位三教行走向前踏出一步，虽然此刻整个法场之中有六千羽林军，但是却仍不及三人气息。
中年文士看向琅琊王，淡然道：“琅琊王，现在的你可后悔，当年没有坐上这个皇位？”
琅琊王一身白衣，大笑道：“人生行事，又哪有那么多的后悔。”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你自己可问心无愧，但是那些跟随在你身边的兄弟，却是应该思考，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
琅琊王瞬间默然。
中年文士手中折扇一开一合，一股浩然之气生出，向着李寒衣李心月母女二人涌去。
“扇落扇合，史书一行。”
“若是此方世界未绝，想来千百年后，会有一卷史书，记录着今日之事，琅琊王谋逆，余下余孽，尽数被铲除。”
“至于真相，早就已经埋藏入了历史的尘埃之中。”他感慨道。
浩然之气涌向李寒衣，要将其毙命在这一击之下。
李寒衣闭上眼睛，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长生，此刻的我，无比希望，有来生......”
她轻声道。
下一刻。
一道虚幻的人影自她的铁马冰河之中生出。
一指弹出，浩然之气溃散。
......
场外。
顾长生看着这一幕，一股尘封的记忆随之浮现而出。
同时在他的眉心之处，涌现出一道道白光。
正是南宫春水留下的那一道神念。
他看着此刻周围虚幻的场景以及无处不在的天道意志，微微叹了一口气。
“还是早了一些。”
顾长生看向南宫春水，问道：“师祖，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是我尘封了。”南宫春水轻声说道。
他低下头，看向小院之中的李寒衣，“寒衣，许久未见。”
李寒衣此刻美眸迷离，当年尘封的记忆一下子涌现而出。
画面再度继续。
那道虚影手握铁马冰河，手腕一抖，看向那三教行走。
一步一剑气，一步一杀意。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虚影朗声诵读。
一声落下，百道剑气生出。
待到这一首诗落下，整个白衣法场之中已经是无穷无尽的剑气。
天空之中隐隐有异象生出，剑气纵横，引动风雷之声。
三人此刻已经被这股剑气震慑，不能在动分毫。
虚影手握铁马冰河，一剑斩下。
剑仙一剑，可叫天地俯首。
顾长生心中忽然有所感，看着那虚影，一同斩下。
青莲顿开，花瓣飘零。
此刻的天道意志涌现而出。
南宫春水轻声道：“计划如何？”
天道意志，或者说隐藏于天道意志之中的那个人轻声说道：“时间虽然有些早了，但是那一日你引动三教三位通天境现身，短时间之中有天道意志抵触，他们无法出手。”
南宫春水点了点头。
“先定北离，在上三教。”他轻声道。
随着顾长生这一剑斩下，往昔被南宫春水以欺天之术所封存的往事，尽数显现而出。
......
北离天启城。
明德帝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他摇头失笑道：“原来如此，原来这都是当年定好的事情。”
他看向自己面前的灵位，轻声道：“当年的事，是要落下定局了。”
那道灵位牌匾之上，赫然写着琅琊王三个字。
他伸手轻轻拂拭，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感伤以及怀念。
青烟袅袅升起，落入到明德帝的眼中，让他有些恍惚。
......
造化道门。
灵秀山峰萦绕着淡淡云雾，其间偶尔有道道飞鸟划过，夺天地之造化。
两边是青山碧峰，重峦叠嶂，脚下是万阶石台，往上看去不见尽头，似乎直冲入了云团当中。
铜钟大吕、编钟铃铛每隔一段时间，便是会悄然响起，让这天下第一道门，更添几分道韵。
万重台阶之上。
穿过层层竹林，踏入到层层云海之中，便是有一座建筑若隐若现。
一位身穿破旧道袍，身前横放着一柄道剑的年轻道人睁开眼睛。
正是那一日，一剑重创南宫春水的造化道门掌教，陆我。
手指不断的掐算。
他有些诧异的自言自语道：“当年天启城中，居然还有如此之事，这南宫春水倒是好手段。”
“只是此刻还下不得山去，希望不会耽误登天的时间。”
“便由师弟处理吧。”
随后他看向云层之外的造化道门，他身旁那一柄道剑鸣动。
化作一道剑光，冲破云海，寻觅李伯阳而去。
......
孔家。
祖庙之中。
闲散服装打扮的孔一，此刻正盘膝坐于孔圣雕像之前。
他猛然睁开眼睛，四年之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怒声道。
原来那个变数，四年之前便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但是却被南宫春水以欺天之术所藏，而且固封住了当年所有的事情。
此刻一切回归正常，他才是猛然发现。
孔一心中气极，猛然将手中的书卷砸在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片刻之后。
他冷声道：“传我令，收拢朝堂气运！”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浮现，他单膝跪地，沉声道：“各国之中尚未完全掌控，此刻收拢气运，恐怕会不顺利！”
孔一冷哼一声，“那就杀！一个不服杀一个！一城不服那便屠一城！”
“即便血祭了这九州界，也要重开这天门！”
黑影沉声应是。
孔一迈开脚步，来到祖庙门前。
虽然仅仅只是一墙之隔，但是他却是无法出去。
“南宫春水，独孤唯我，你们谁都无法阻止这一场局。”他怒声道。
......
此种情况发生在各处，当年凡是在天启城内之人，皆是被南宫春水的欺天之术所骗。
此刻欺天之术散去，方才明晰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