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东归酒肆，风花雪月酒
明德二十一年。
三月。
前往雪月城的官道之上。
两匹骏马正在慢悠悠的走着。
马背之上还坐着两位年轻人。
正是萧瑟以及雷无桀。
两人不负众望，虽然拿着顾长生特别标注的地图，又有顾长生特别叮嘱雪月城弟子为二人指路，但是两人仍然还是迷路了。
从大梵音寺一路沿途走了十余个国家，方才联系上雪月城弟子。
“啊，终于到雪月城了！”雷无桀望着不远处的城池，兴奋的大喊道。
因为天气由冬转春，换上一身单薄青衫的萧瑟一脸不耐，一脚踢在雷无桀身下的骏马之上，马儿受惊，直接把雷无桀从马背之上颠了下去。
“滚！”
“你干嘛啊？”雷无桀从地上一跃而起，有些委屈的说道。
萧瑟面无表情道：“你不是说你认识路吗？”
“这三个月，我们两个走了十一个国家，换了八次路！现在才到雪月城！”
萧瑟说到这里，恨不得把雷无桀再打一顿。
雷无桀讪笑一声，看向天空说道：“啊，今天的天色很美啊。”
萧瑟看着装糊涂的雷无桀，双腿一夹马腹，不再等他。
雷无桀看着萧瑟的背影，急忙喊道：“萧瑟，你等一等我啊。”
随后便是驾马急忙追上去。
......
下关城内。
东归小筑。
顾长生接过雪月城暗卫递过来的密信，随意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唐莲，走吧，萧瑟以及雷无桀就要来了。”
一旁闭目凝神，习练积水成渊功夫的唐莲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说道：“怎么现在才来，距离大梵音寺一别，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就算是一路游山玩水，慢悠悠的往雪月城赶，也早就应该到了。”
“听城中弟子说，二人中间消失了足足两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长生轻声一笑，“恐怕是迷路了吧。”
他站起身，向着屋内伸手一招，一柄修长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正是剑心冢镇冢之剑，心剑。
自那一日烟火盛宴之后，李寒衣心结尽数释去，停滞许久的止水剑法一夜破入第三层，剑道也有了长足进步。
已经迈入到了神游玄境。
顾长生将秘境空中之中，珍藏的天下剑道剑谱也交给了李寒衣。
如今她已经闭关了三月有余。
他在剑心冢内闲着无聊，便一路悠哉悠哉的回到了雪月城中。
临别之时，李心月将自己的配剑心剑交给了自己。
等自己回到雪月城中之后，交由雷无桀。
顾长生看向屋后，一缕醇厚的酒液香气传来。
“人来了，酒正好也酿好了。”
“一切刚刚好。”
......
下关城墙外。
雷无桀和萧瑟骑着马走到城下之时，却发现城门之上，写着清清楚楚的两个字，不是雪月，而是——下关。
“走错了？”雷无桀愣了一下。
萧瑟伸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阵阵春风，喃喃吟道：“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你在说什么？”雷无桀不解。
“闭嘴！”萧瑟又是一脚。
二人下了马，往城内走去。
一位小二走到二人身前，“二位可是刚来雪月城，不妨入小店之中，休息片刻，小店之中有上好的美酒，保证让二位满意。”
“不要多，就要八百两银子。”
“什么！八百两银子？你想钱想疯了你，萧瑟我们不住，太贵了！”雷无桀一脸气愤，“你们真是黑店啊，住个店要八百两银子，喝的是神仙酿吗？还是吃的是龙肝凤胆啊！”
小二自信满满：“喝的是那天上难寻的风花雪月酒，这可是整个雪月城都没有几个人能够喝的酒！”
“至于吃，那就要看客官想要吃什么了！”
“只要付的起钱。”
雷无桀正要说话，却是被萧瑟打断。
萧瑟淡淡说道：“好！那就去你这东归小筑之中尝一尝风花雪月酒！”
“哎，萧瑟，太贵了太贵了，要八百两啊！”雷无桀急忙喊道。
萧瑟白了他一眼，直接跟在小二身后。
雷无桀眼看如此，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钱袋，叹了一口气。
“唉，这下子要真的没钱了。”
随后跟随在萧瑟身后。
雷无桀牵着马，看着周围的景观，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街边都是叫卖的小贩，路边有大大小小的酒铺，有捧着茶花的姑娘踏着轻盈的步伐从他们身边跑过，他忍不住望向萧瑟问道：“这真的是雪月城吗？怎么感觉跟普通的城池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萧瑟白了他一眼，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片刻之后。
三人在一处酒肆前停下。
小二向着酒肆内喊道：“八百两贵客两位！”
雷无桀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店凭什么值八百两银子！”
小二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酒肆内有几桌客人正在喝酒。
二人落座，雷无桀大声喊道：“把你们店里好吃好喝的都上来！”
小二哈哈一笑，随后转身入了后厨。
不一会儿，便是端上来几碟小菜以及一壶酒。
这时，一袭白衣，气质温和的年轻人走到二人面前。
雷无桀看到那道身影，心头升起一股熟悉感，但是怎么想都想不清楚。
“在下正是这东归小筑的代理老板。”
“二位对于小店的酒，可还满意？”
雷无桀喝下一杯，却是没有品出来几分滋味，只是感觉清冽可口，如同甘泉一样，但他偏偏最不喜欢这种酒，总感觉不像酒，像水。
“不怎么样，八百两银子就喝这一壶酒，你这店未免也太黑了，依我看，还不如那三文钱一碗的烧刀子来的畅快，也就能骗一骗萧瑟这自命风流的人，是骗不了我的。”雷无桀夹了一口小菜，“这个小菜也不太行，味道一点也不好。”
“要我说，顶多也就值五文钱。”
“今日一见这雪月城，大失所望。”
萧瑟拍了拍额头，终于不再去看雷无桀这夯货，细细品味着杯中的美酒。
一旁的小二接话道：“客官方才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了远处那一座高高的阁楼？”
“我又不瞎，自然看到了。”雷无桀不解。
“过了那座登天阁，便是上关了，才是真正的雪月城。登天阁外，仍是凡城。跨过登天阁，才能见雪月。”
“若见雪月，先上登天十六楼。”
“客官喝了这杯风花雪月酒，想来便是要闯一闯那登天阁。”
小二解释道。
雷无桀一杯清酒下肚，胸中顿时升起一股豪气，他一拍桌子，大声道：“对！今日便去闯一闯那登天阁！”
“萧瑟，今日便是你我二人成名之日，一日破十六层登天阁，整座江湖都会流传起我们的名字！”
萧瑟饮下一杯酒，慢悠悠的说道：“不去。”
“为什么不去！”雷无桀怒了，可被萧瑟瞪了一眼，气焰又立刻灭了下去。
萧瑟慢悠悠地说：“走，可以。登天阁，不闯。你是雷门弟子，根本不需要去闯那登天阁，拿着名刺大摇大摆地进去就好了。”
“我没有名剌。”雷无桀轻声说道。
“什么？”萧瑟一愣。
“我没有名刺。”雷无桀的声音轻的就像是蚊子叫。
萧瑟这次却听得一清二楚了，他带着几分威胁意味地重复了一遍：“你没有名剌？你堂堂雷家堡的弟子，你和我说你没有名剌？你没有名剌，你来什么雪月城。”
“顾师兄也没有给你留什么信件吗？”
雷无桀挠挠头：“没有给我留啊，就给了我一副地图。”
“还有，其实这一次，我是自己跑来的。雷家堡今年去雪月城的名单里并没有我。因为，我是……”
“因为，你是……雷轰的弟子。”萧瑟微微皱了皱眉。
雷无桀点点头：“是，我是雷轰的弟子。师父在雷家堡里是一个异类，除了我，没有人同他说话。那天他给了我这个包裹，和我说，去雪月城，见一个人。于是我就来了。”
酒肆老板笑着说道：“有没有名刺不重要，少年江湖气，既然来了这雪月城，怎么能不闯一闯登天阁呢。”
“要知道少年初出江湖，这可是成名之战啊。”
“当年那登上登天阁十五层的老乞丐徐为，也曾在这里喝下了一杯酒，才入得十五层，虽然在十六层就被一枪打了下来。”
“客官若是不满意，便再饮一杯风花雪月酒，一闯登天阁，若是能入得十六层，客官那八百两银子，便不用了，就当是我请客如何？”
雷无桀闻听此言，脸上闪过一丝喜意。
正好要登登天阁，又可以免了这八百两的酒钱，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啊！
雷无桀急忙说道：“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酒肆老板温和笑道，“虽然说是有可能免单，但是八百两银子的酒还是要给客官上的，既然是登十六层登天阁，那现在便为阁下酿十六盏酒，客官登上一层，便饮下一杯，如何？”
“选料、制曲、发酵、蒸馏、陈酿，越是美酒，花费的时间便越长，我闯那登天阁，顶多一日，你这酒不会是劣质品吧？”雷无桀怀疑的打量了一下酒肆老板。
酒肆老板摇了摇头，“有的酒越陈越好喝，有的酒却是越新鲜越好喝。风花雪月，等不了片刻，酒酿成之时，是它最美之时。不用急，今夜月好，能饮。”
“而且这一盏酒，其实早就已经酿造好了，如今只是差一位酒引，便可饮用。”
“差一位什么酒引？”雷无桀问道。
“差饮酒之人身上的江湖少年之气。”酒肆老板笑着说道。
他随手一招，后院之中的酒液被牵引而出，所过之处，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酒香，令人闻之欲醉。
清风徐来，一朵茶花在风中飘荡，随后飘然落于酒液之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茶花香。
雷无桀瞪大了眼睛，看着酒肆老板这神乎其技的武功，“果然都是高人啊！我就说这雪月城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果然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萧瑟有些意外的看着酒肆老板，随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脸上露出一丝明悟。
他摇头轻笑，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杯中的酒。
“如今这一味酒引已经齐了，引今夜月色，便可成酒，若你能入十六层登天阁，这一杯酒，免费请你喝，如何？”酒肆老板问道。
雷无桀兴奋的点了点头。
一拍桌子，猛然起身，向着登天阁而去。
“老板，等我回来喝你的酒！”他大声道。
待到雷无桀离去之后，萧瑟突然开口说道：“顾师兄，唐莲。”
酒肆老板轻声笑道：“看来果真是只能瞒过雷无桀那货，萧老板可是火眼金睛啊，一点都瞒不住啊。”
酒肆之内泛起石头投入到湖面之中的涟漪，方才被隐瞒的画面浮现而出。
正是顾长生与唐莲二人。
“你们两人怎么来的如此之晚？我以为在一月之季便是可以从西域来到雪月城，如今却已经三月了。”
“我也询问过门中弟子，说是从未见过你二人，若不是前几日有了消息，我都怀疑你二人是不是陷入到了战乱之中。”
唐莲疑惑问道。
萧瑟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都怪雷无桀这王八蛋，非说自己认识路，要亲自带路，他带着我跑到西北荒漠去了！”
唐莲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西北荒漠距离雪月城何止千里之遥，在方位之上更是南辕北辙，雪月城在东南之地，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路线的。
“你也不拦着点？就这样跟着雷无桀走啊？”唐莲有些无语。
萧瑟叹了一口气，很坦诚的说道：“我也不认识路。”
“只能是无奈跟在他身后，还好身上有钱，不然怕是要栽在雷无桀手里了。”
顾长生哈哈大笑，“你二人日后可千万不能一起出门，不然指不定就跑到哪去了，这一次跑到西北荒漠，下一次没准就去极北冰原了。”
唐莲深以为然，“怪不得雪月城弟子寻不到你们，西北荒漠，确实是无人区啊。”
萧瑟看着二人脸上揶揄的笑容，气的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