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整个金陵城上空仿佛变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那上百盏特制的孔明灯随着烛火的点燃，缓缓升起。
带着普通人的祈愿，被放飞在空中。
各种各样立体的影像经过光线的折射，被放大到空中。
仿佛一处奇幻的空间一样。
愿景湖附近围满了人，纷纷紧闭双目，带着心中的祈愿，向着心中的神明祷告着。
一时间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场景。
同时整个金陵城的百姓对于这新出现的事物也是起了很大的兴趣。
顾长生抬头看去，在愿景湖上方，隐隐有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
那些孔明灯之上些许淡淡的微光被那一道虚幻的人影缓缓吸收。
随后在人影体内流转片刻之后，会反馈到天地之中。
“信仰之力。”顾长生有些惊讶。
他阳神离体，出现在愿景湖上空。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前虚幻的人影，其内仅仅只有最纯粹的祈愿，并没有任何的灵智在其内。
顾长生将一丝气运注入到这道虚幻的人影之中，那一丝气运进入到虚幻人影之后，经过一系列的流转，最后被化为了一丝向上天祷告的请求。
与那一日顾长生的敕令有些许相同。
只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仅仅只能是还愿，求平安，求姻缘，求财源......
这愿景湖积聚了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之地的祈愿之力，经过几百年的演化，方才逐渐形成。
若是再经由千年时间蕴养，或许便可化为一方神明。
保佑一方水土风调雨顺。
“相见即是缘，便赠你一道机缘，希望你日后守护此方山河。”顾长生笑道。
他一点眉心印记，一枚天道碎片浮现在身前。
那道虚幻的人影仿佛感受到了天道的意志，形体有些许的不稳，隐隐有溃散之势。
顾长生伸手探去，一把将那道未成形的神明虚影抓住，将那枚天道碎片融入到其中。
随后又以阳神之力，温养虚影之中的神性，将其那一点灵光从米粒大小温养到烛焰大小。
“数百年愿景之力，日后你便叫愿吧。”顾长生温和道。
那灵光之中传递而来一股亲近之意。
顾长生笑了笑，“人性本恶，须知天道因果定数，若愿不诚，与理不合，便不必理会。”
那枚灵光微微摇曳，似乎是听懂了顾长生的话。
灵光微闪，一股微风拂过整座金陵城。
一道稚嫩的嗓音响起。
“希望河神伯伯能够保佑娘亲快点好起来，孔明灯能够快点卖完，这样子小满就有钱给娘亲抓药了......”
听着小满的声音，顾长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日后我若不在，你便替我好好护佑这孩子吧，让她一生平平安安的长大。”
灵光微闪表示回应。
顾长生的身影消失不见。
唯有那一丝灵光，注视着空中数百盏孔明灯。
一道道祈愿之力被灵光吸收，后又融于天地之中，在冥冥之中，护佑着那些祈愿之人。
......
顾长生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一抹笑意。
倒是个意外之喜。
顾长生帮小满简单收拾了一下小摊上的东西，蹲下身子，温和笑道：“小满，你今天的孔明灯全都卖完了。”
小满兴奋的点了点头，小脸之上红扑扑的。
她用力的抱紧手中装满铜钱的木盒子，“嗯嗯，小满有钱给娘亲买药了。”
顾长生接着问道：“那你想不想学绘画啊？那样你就可以自己在孔明灯上画好看的人物，然后就会有很多人来买你的孔明灯，一个孔明灯就是五文钱呢，等你有了钱，就可以买好看的娃娃，好吃的冰糖葫芦，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小满小脸之上露出一丝思索，片刻之后她兴奋的点了点头，“小满要学。”
顾长生摊开纸笔，细心的教导着小满一些简单的绘画技术。
时间流逝很快。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满学习的很认真，很快便是把那些技巧全部都记在了心中。
顾长生抱起小满，宠溺道：“哥哥姐姐要走了。”
小满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嘴巴撅的老高，“那哥哥姐姐明天还会来吗？”
“有可能来呢，也有可能不来。”顾长生回答道。
“那小满明天还在这里等你。”小满俏生生的说道。
“可是小满不一定能够等到哥哥啊。”顾长生笑着说道，“小满你给哥哥说，你家在哪，哥哥要是想小满了，就去找小满好不好？”
小满脑袋像是啄米的小鸡一样，点个不停。
“那哥哥一定要来找小满哦。”
“一定会去的。”顾长生揉了揉小满的脑袋。
街角处。
小满半人高的身子用力的挥舞着手，“哥哥，再见。”
“姐姐，再见。”
顾长生与李寒衣相视一笑。
“再见。”二人齐声说道。
小满抱着自己的小钱箱，一路小跑着离开。
李寒衣看着小满的背影，俏脸之上闪过一丝失落。
“娘子，我们走吧。”顾长生笑着说道。
“呸，不要胡说。”李寒衣白了他一眼。
“哪里白说了，这还有小满的孔明灯作证呢，小满说的时候你都承认了。”顾长生哈哈一笑。
“不给我看，那就是没有。”
金陵上空那一道被顾长生点化的灵光，悄无声息的融入到小满的身上。
......
二人边走边说，向着金陵城外走去。
越往外走，人便是越少。
渐渐的，只剩下两人。
天空之中繁星点点，披洒下星光，落在二人的身上，将二人的背影越拉越长，仿佛要融化在一起。
二人走到望月山上。
那里有一处长亭。
坐落于湖泊正中心。
李寒衣看着那湖面，脸上明显有些呆住了。
“望月山，望月湖。”
“说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了。”
李寒衣语气幽幽道。
顾长生伸出手，抓住李寒衣的玉手，轻声道：“以后师父想去哪，徒儿就陪师父去哪。”
李寒衣俏脸之上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脚尖轻点，二人向着湖中心的长亭飞去。
长亭内已经燃起了篝火，炉火之上正在烧着一壶茶，冒着淡淡的青烟。
李寒衣白了顾长生一眼，“你这几天不见人影，就是跑这里来了吗？”
“师父觉得怎么样？”顾长生问道。
“哼，不怎么样，一点诚意也没有。”李寒衣红唇微抿，我见犹怜，“一点也不如在大梵音寺那里给千落放的烟花，为师伤心了。”
顾长生急忙说道：“哪有啊，我可是准备了三天时间呢，一定让师父满意！”
他拍了拍胸膛，自信满满。
李寒衣噗呲一笑，“好啦好啦，为师又没有怪你，娘亲说她能够苏醒，是你承接了她身上的天道反噬，这几天又没有看到你，没有什么问题吧？”
顾长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痛楚，一下子摔倒在了李寒衣的怀中，“师父，徒儿好难受，可能是天道反噬让徒儿体内的伤势爆发了！”
李寒衣看到顾长生的样子，顿时脸上满是担忧，她运起真气，抚在顾长生的丹田之处，“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我们要不要回剑心冢？”
顾长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猾，他用力抱住李寒衣纤细的腰肢。
很软很细。
李寒衣低下头臻首，看着在自己腰间那双不安分的双手，脸上闪过一丝羞怒，“顾长生！”
伸出手，将顾长生的手拍开。
顾长生讪笑一声，急忙起身，正色道：“哎呀，感觉躺在师父的怀里，突然感觉伤势一下子就好了。”
“看来以后徒儿离不开师父了，要天天抱一抱才能缓解天道反噬。”
李寒衣冷哼一声。
顾长生将自己方才藏起来的孔明灯拿出来，求饶道：“师父，徒儿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看我给你画的孔明灯，可好看了。”
李寒衣背过身子，“切，为师才不要你这逆徒的孔明灯，一点也不好看。”
“谁说的，师父你又没看，怎么知道不会看。”顾长生狡辩道。
“不看不看，快走吧，你这徒儿，师父不要了。”李寒衣撇了撇嘴。
顾长生将孔明灯放到李寒衣的眼前，拿开李寒衣挡在眼前的玉手。
李寒衣睁开眼睛，脸上羞怒还没有消散。
她看着自己面前孔明灯，上面画着一个身着白衣，仙姿飘飘的仙女画面，身旁还有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
正是李寒衣与顾长生二人。
“哼，画为师干什么，还画的这么不好看。”李寒衣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哪能啊，这可是徒儿画了好久才画上的。”
“师父，快把你的心愿写到这上面吧，这样放飞孔明灯的时候，愿望就会实现。”顾长生解释道。
“可是只有这一盏孔明灯，我们有两个人，早知道让小满给我们多留一盏孔明灯了。”李寒衣有些遗憾。
“没事，这孔明灯可大了，师父我们两个各自写一个，这样我们两个的愿望就都能够实现了。”顾长生失笑道。
说着他取出来两支笔。
李寒衣接过笔，神秘兮兮的在灯上写了起来。
而且还用真气包裹了起来，让顾长生看不到她写的内容。
顾长生挠了挠头，问道：“师父，你写了什么？”
李寒衣笑道：“不给你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徒儿你写了什么？”
顾长生耸了耸肩，笑道：“我也不给你说。”
“切，我才不想看。”李寒衣不屑道。
点燃面前的孔明灯，烛火带起孔明灯，缓缓飘到空中。
李寒衣看着升起的孔明灯，脸上笑颜如花。
“师父，带你看一下烟花。”顾长生飞到长亭上，大声喊道。
说完，也不等李寒衣回应，便是运起真气，将埋藏在金陵城内的烟花点燃。
咚！
一声烟花爆炸的声音从金陵城内传来。
顿时，原来漆黑的夜空之中顿时变得如同白昼一般。
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
那一盏孔明灯上的画面，随着这漫天烟火的升起，突然像是被掀开了的书页一般。
一幅幅场景在空中浮现而出。
正是顾长生与李寒衣当年初见之时的场景。
画面定格，重现着当年苍山之上二人所一起渡过的时光。
李寒衣看着那映衬在漫天烟火之中的画面，脸上闪过一道惊讶，伸手玉手，挡在红唇之前。
“长生，这......”
顾长生落在李寒衣的身边，温声道：“师父可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李寒衣点了点头，“嗯。”
顾长生看着那漫天的烟火之下，二人相伴的十余年，嘴唇轻启，“师父，你相信还有另一个世界吗？”
李寒衣俏脸之上露出一丝温柔，她看着顾长生说道：“我相信长生你说的所有话。”
顾长生开口，静静的讲着藏在自己心中的故事。
从前世在孤儿院中，讲到在苍山之上读书看剑。
一如当年苍山之上，一个人讲，一个人听。
“那一世，其实我没有任何的留恋，因为这一世，我过得更快乐。”
“虽然也无父无母，但是在雪月城，已经很好了。”
“雪月城内是我长大的地方，在那里有小师妹，有大师尊和三师尊，有唐莲师弟，有雪月城形形色色的人，更是有师父。”
“师父，我喜欢你。”
顾长生认真说道。
李寒衣眸光一颤，看向顾长生，眼神涌起心疼之色。
她抬起手，在顾长生的额头轻抚，嗓音温柔：“今后，为师一直会在你身边。”
烟花绚烂，空中的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
有硕大的字体在夜空之中浮现而出。
正是方才顾长生在孔明灯上留下的愿望。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首诗，代表着顾长生心中的祈愿。
祈愿化作点点光束，落入到那愿景湖上空。
随后又化作一道姻缘线，将二人牢牢的缠在一起。
这一夜，金陵城中夜如昼。
烟花绚烂，唯美。
......
剑心冢，小院内。
李心月看着那漫天的烟火，喃喃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一刻，她想起了雷梦杀。
随后摇了摇头，眼神温柔“梦杀，寒衣找到了自己的命中之人......”